第123节

    顾涵之见她瞬间变化的脸色和眼神，心中默默地给自己手动点上三十二个赞，嗯，干得漂亮。再偏头看着陆尧一脸郁卒的样子，心情突然大好。哼哼，别以为他不知道，爹地也不喜欢他，现在自己也不喜欢他，妈咪也是对他咬牙切齿的，哼哼，这个邻居，当的真是失败了！
    不过是两个五岁大的小孩子，怎么一个个看着一点都不像是记忆中这个年龄阶段的小屁孩。陆尧看着手中的碗，再看看两个已经收回眼神自顾自去吃饭的小屁孩，为什么他们什么都没有说，自己却感觉更加尴尬。现在真是上不上下不下了，吃，还是不吃？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早知道就不应该答应秦清，过来帮她看孩子，自己又不是月嫂，不对，应该叫月哥……好吧，还是哪里怪怪的。小孩子果然都不讨人喜欢，要是没有这俩小屁孩，自己现在应该是听着钢琴曲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吃着外卖的吧？哪儿用得着现在这样。
    不过想归想，但是面前的饭菜可是真实的，肚子饿，也是真实的。算了，反正他又不喜欢孩子，也不指望孩子能喜欢他，管他们怎么想的。想着，便干脆老神在在的吃起来。
    春天刚到，这几天气温倒是不低，只是到了晚上，温差就显出来了。才不过上桌一小会儿，就已经有些变得温凉了。陆尧夹起一筷子胡萝卜肉丝，面无表情的嚼了几口，再尝尝一旁的青椒鸡蛋，还有素炒虾仁，唔，也就一般般，一般般。心里想着，但是手上的动作却红果果的出卖了自己真实的内心。
    看着他一筷子再一筷子，中间恨不得没有什么停顿，顾涵之先是一愣，继而默默地把素炒虾仁的盘子往肖冉面前拖了拖，顺道漠然的瞟了一眼陆尧。
    喂，大兄弟，八百年没有吃过饭吗？还有，这一盘可是肖冉最爱吃的东西，你一筷子就是好几个虾仁，啥意思啊，可长点心吧。
    这已经不是暗示，而是明晃晃的警告了。陆尧居然很奇异的完全看懂了他眼神中的意思。随即面无表情的把已经伸出去的筷子转了个方向，伸向了胡萝卜肉丝。不就吃你两筷子虾仁，至于这么紧张吗？
    肖冉看着顾涵之将虾仁拖到自己面前来，立马就对他眉眼弯弯的一笑。干得漂亮，要是再不快点，他们俩可就抢不过了。
    不过再看看陆尧风卷残云一般的速度，平时两个吃饭不紧不慢的人立马紧张起来，原本一筷子一筷子的挑着吃的都变成了直接往嘴里扒饭。一边扒饭，一边还在心里默默的哀怨。我刚刚为什么要充好人给他碗筷？爷爷说得对，自作孽不可活啊，早知道如此，刚刚就应该让他继续饿着！要不是秉承着心里最后的那点素养的坚持，顾涵之相信，自己一定能够做出来直接将一盘菜全都倒在自己碗里的举动。当然，那种每个菜上舔一口的兴味实在是太过猥琐，还是想想就算了吧。
    三个人筷子伸的飞快，吃饭的速度也是蹭蹭蹭的直线上升，要是秦清看了，肯定要大吃一惊。
    吃饱喝足，两个小屁孩谨遵秦清的吩咐，直接跑去顾涵之的房间，摸出一本《小王子》，开始看了起来。
    肖冉当然是看不懂的了，不过顾涵之就不一样了，可是被顾明远手把手教着长大的，字已经认得比较全乎了。
    看着他们俩蹬着小短腿蹭蹭的跑了，陆尧看着桌子上空空荡荡的三个盘子，突然有些后知后觉似得觉得不好意思。自己好像，是吃的多点了。不过，这怎么办？
    身为陆家的孩子，他从小到大还真没自己洗过碗，就算是在外国住着的时候，家里也是请的华人保姆……
    不过，自己怎么着也不能就这么白吃一顿饭吧？、
    陆尧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做些什么来报答。至少，让自己心安。
    不就是洗碗吗？简单，什么不会，上网查啊。再说了，洗碗这么简单人人都会做的事情，会难倒自己一个高智商人才？笑话！
    于是，几分钟后，真的变成了一个笑话。
    噼里啪啦几声响，楼上门没关，顾涵之和肖冉两个人对视一眼，唔，眼神中透露出一个信息来：你听到了？哦，你也听到了。不对，什么声？
    已经非常有默契的两个人“噌”的一下从地毯上起身，飞快的跑下楼，就见着某个人正手脚忙乱的收拾着餐具，哦不，现在已经变成惨剧了。
    “你把我家碗都打碎了？”顾涵之瞄了一眼，立马控诉的看着他。吃我的喝我的就算了，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我……”许是这声控诉来的太快，心虚之下，陆尧下意识的开口解释，但是刚想说原因，又立马刹住车。靠，难不成要自己承认自己洗个碗都会洗成这个鬼样子？
    “我看你们家碗太旧了，准备给你们家换一批，我马上就去拿。”
    嗯，这个理由，没毛病。
    顾涵之直接送上一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大白眼，真当我是傻子啊。不过，听着意思是要赔咯，那也行。
    “别忘了把这些碎片拿出去扔了。”
    陆尧嘴角一抽，默默地转身收拾起一洗碗池的残片。自己明明很认真啊，为什么这什么洗洁精这么滑腻？
    为了方便“监视”着他将东西收拾好，顾涵之干脆上楼将书拿下来，陪着肖冉就在楼下给她将这个故事。字他人的全乎，这个故事秦清也在他睡觉之前讲过好多遍，所以此时讲起来也是毫不费力。
    秦清回来的时候，顾涵之已经讲得有些累了，正抱着平板和肖冉一起玩游戏。秦清看了一眼，不过是休闲益智的小游戏，就没有放在心上了，对于顾涵之，她还是很放心的。
    陆尧一见她到家，立马起身告辞，还不容她道谢，就直接匆匆的从她身边走过，那速度快的，秦清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人在身后追他了。不过，走了就走了吧，反正住得近，以后再道谢，嗯，顺便叫上顾谦一起，省得他回来又乱吃飞醋。不过，现在可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她还没吃晚饭呢。
    晚……饭呢？
    秦清看着空空荡荡的桌子，下意识的往橱柜上看上一眼，还是空空荡荡的，东西呢？顾涵之和肖冉不可能两个人吃完那么多东西啊。唔，就算再加上个陆尧，也没这么大胃口吧？上次一起吃饭的时候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陆尧只是小小的吃了一碗饭，菜也吃的不多……所以，东西呢？
    顾涵之抽空瞄了一眼她惊愕的表情，纠结了一下到底要不要说，就见她已经打开了冰箱。
    妈咪，你真是太高估我们了，就算有没有吃完的，我们也只会放在餐桌上，不会放在冰箱里的。
    果然，看完冰箱，秦清更加惊愕了。
    “宝贝，晚上我炒的菜，你们都吃完了？”
    顾涵之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要不，就不说了吧，反正人家都已经赔了。
    肖冉将眼神从平板上拉回，直接说道：“刚刚那位叔叔跟我们一起吃的，他吃的可多了，全都吃光了。对了，他还把碗给洗破了，又从他家里拿了一些碗和盘子过来。”
    啥？秦清突然觉得自己智商好像没有上线。把碗给洗破了？嘴角轻抽一下，拉开放着碗和盘的橱柜，看看里面的东西，好吧，果然，已经被换过了……
    脑子一转，秦清倒是很快就明白了那句把碗给洗破了是什么意思。难怪刚刚一看到自己回来，就直接告辞了，走的倒是干脆。秦清无奈的叹口气，从冰箱下面拿出速冻饺子，看着被擦得干干净净的锅，突然有些怀疑，一个不会洗碗的人，他是怎么做到把锅洗的这么干净的？
    不过想归想，用水涮了一道，秦清便将速冻饺子给丢进去煮了。
    反正俗话说过了，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这时候，填饱肚子才是大事。
    顾涵之看她开始煮饺子，心里又开始后悔起来，果然就不应该请他吃东西的，弄得现在妈咪都没得吃。不过，妈咪不是出去去酒店了吗？酒店不是吃饭的地方吗？怎么还没吃饭呢？
    想着，就将手中的平板直接塞给肖冉，自己踢踏着两条腿跑到秦清身边，偷偷问道。
    秦清犹豫了一下，才压低了身子说道：“没什么，只是两个熟人来上海了，身上没有带钱，也没有地方住，只能给我打电话了。我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吃完了，所以我给他们安排好住处就回来了。”
    原本想着，家里还有饭菜的……
    顾涵之了然的点点头，不过还是下意识的问上一句：“男的女的？”
    “一个女的，一个男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秦清不想骗他，也可以问心无愧的说自己上一句话说的绝对不是假话，只是人物关系稍稍不明朗化了一下嘛。文学院出身，说话的时候带点修辞手法很正常的嘛。
    顾涵之了然的点点头，说道：“没什么，就是奶奶说过，现在外面坏人很多的，所以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妈咪，尤其是你长得这么好看，很容易遇到坏人的，所以要是男的约你出去，一定要小心。”
    “……”秦清嘴角露出几分似笑非笑：“你确定是你奶奶说的？”
    顾涵之回以一笑，当然是爹地，不过，这个锅，奶奶可以背！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不是应该的吗
    顾谦将关玲送回顾家老宅，自己回到家中的时候倒也没有很晚，才八点钟，s市的夜生活都还没有开始。
    秦清有些惊讶，下意识的往他身后看了看。
    看她这动作，顾谦下意识笑了，说道：“我已经把她送回老宅了。”
    “那你吃了吗？”
    见他点点头，秦清就更加疑惑了。按理说不应该啊，有人当提款机，关玲可不是会客气的人，没道理才逛这么点时间就放他走吧？
    “买了一些衣服，吃完饭她好像是想起什么来了，让我赶紧送她回家，所以没耽搁多久我就回来了。”顾谦解释道。
    秦清心里虽然有些疑惑，但是也没说什么，轻叹了口气才哀声道：“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去，今天秦宣还问我了，说是开学已经好几天了，他现在还在这里晃悠，学习上肯定要掉很多，但是爸妈看着似乎没什么想走的心思。”
    秦至善跟唐新多年不见，兄弟俩每天都会出去聊聊天，再加上关玲被这里的好生活迷花了眼睛，成天只知道这里走走那里逛逛，享受一下有佣人使唤的生活，根本没想起回去那一茬。就连秦宣在她面前提起自己要上学的时候，她也是选择性无视的。说着什么好好来顾家的人非富即贵，让他好好抓紧时间结识一下。秦宣心里窝火，又不是跟她根本就说不通，总是打着为你好的幌子，让你的辩驳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只能听之任之。
    秦清却不敢说什么，难不成让他自己一个人回去？虽然说他已经这么大了，安全问题应该不用担心，但是这话要是说出来，关玲肯定要说她是想要赶他们走……于情于理，都不合适。都说后母难为，其实作为她一个前妻生的女儿，也很难为。
    顾谦听了这话，眼神稍稍一闪，才提点道：“今天吃饭的时候，阿姨问我这里有没有好一点的初高中。”
    秦清一愣，她问这个干什么？
    几乎是下一个瞬间，她就明白过来了，脸色顿时有些复杂。
    虽然他们老家所在的省份也是一个教育大省，但是耐不住考题难，分数线高，但是在这里就不一样了，教育质量、师资力量和教学设备肯定都是没的说的，关键是这里的学生不是家中那样恨不得只会死记硬背的，完全是为了应付应试教育的状态。如果秦宣能在这里读书，当然好了。
    但是有利就有弊，他在这里，秦至善和关玲怎么办？还回老家？
    秦清可不相信关玲是这个意思，俗话说得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在这里虽然只生活了这么几天，但是她在这里可真正是像夫人一样供着的，要让她回去接着打工，每天被生活所累，她肯定会不愿意的。
    爸和大伯又是刚刚相认，大伯母肖静肯定不会愿意去那种“又穷又破”的地方，估计就算是去了，也是去奶奶的坟地上看看，顺便把他自己的衣冠冢给挖了吧。毕竟人还活着，坟墓就有了，怎么想都是一件不吉利的事情。
    顾谦见她面色犹豫，才商量性的问道：“其实，要是办理转学手续，也并不很难。”
    至少，对于他来说，并不很难。
    这已经是红果果的明示了，秦清不可能不明白，咬了咬嘴唇说道：“其实我想过这个问题的。不过嫁给你的人是我，不是我这一大家子人，当然，作为女婿，你想要帮帮自己的老丈人和娘家弟弟，我也能理解。不过也更加知道，虽然这件事情对于你来说不算是什么大事，再多养几个人也不是问题，但是你没有那个义务。而且，如果一直这样帮助，这不是对他们好，反而是害了他们。”
    顾谦眼神一亮，饶有兴致的看着她，问道：“怎么这么说？”
    秦清一瞄他似笑非笑的样子，就知道他自己心里肯定也是掂量过的，现在就是想听听自己的意思。不过，看来，自己的想法正中他的下怀啊。
    “人都是贪心动物，你养他们几天，他们觉得是因为我的情分，你养他们几个月，他们可能会慢慢从不习惯到接受，但是你要是养了他们两年，再往后，就变成了理所应当。但是这并不是你义务，可惜他们不会这样觉得。他们觉得你已经做了这么久，当然应该继续。过惯了好日子，想要回到从前，很难很难。实话实说，你现在让我回到当初满大街找工作，住在廉租房，每天啃泡面的生活，我肯定过不习惯。”
    “所以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开始的好，省的收场的时候大家都难堪。而且，人各有命，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当然，我也相信以你的家底，就算养他们一辈子也不算什么大事，但是我不希望看到那个样子。”
    看到，自己家里人就跟水蛭一样，一旦黏上，就想吸干你的血。这样难堪也就罢了，关键是，他们一旦习惯了这样嗟来的生活，就真的会慢慢变成扶不上墙的刘阿斗了。秦宣，不可以变成那样。
    顾谦耐心的听完，见她面露愁容的样子，忍不住低笑出声：“你总是喜欢考虑的太多，不觉得累吗？”
    秦清立马轻哼一声：“这意思，是嫌我多事了？”
    “怎么可能？这本来就是我们俩家的事，你身为最最核心的人，当然是最有发言权了。”顾谦贫了一句，才正色道：“你说的问题我也考虑过了，基本上不可能只留下秦宣在这里读书，让爸和阿姨回去，也没有这个道理。但是我也觉得你想多了。秦宣在这里读书甚至是学费生活费的事情，我都可以解决。不过既然你担心他们成为米虫不思上进，那么，不如交给我试试，怎么样？”
    “试试？试什么？”秦清不解的看向他。
    顾谦耸耸肩：“秘密。反正，我保证最后的结果你一定会满意的，怎么样？”
    秦清纵了纵鼻子，撅起嘴：“神神秘秘。”
    顾谦不置可否的笑笑，看她飞过来一个白眼的娇俏模样，只觉得心中一动，心动不如行动，某人的手立马就开始不安分起来了：“这种军国大事讨论起来，实在是太累了，老婆，我们是不是该聊一聊私家小事了？”
    “讨厌，还没洗澡呢！”
    “那，一起啊~”
    。
    张英华脸色沉沉的坐在沙发手，手机握在手里，上面正是秦至善的电话号码。当然，秦至善不可能会把电话号码告诉她，他巴不得甩了她，让她从今以后都不能出现在他的生活之中。但是张英华却偏偏不能让他如愿。
    如果秦清还是那个穷姑娘，没准她还真能做到跟他老死不相往来，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同样是当年拉扯大秦清的人，甚至他只出钱，自己还出人出力了，凭什么现在他吃肉，自己连汤的喝不着？
    她想的很清楚，以后秦至善不在乎自己将这件事情捅出去，无外乎是因为秦志远已经“死了”，但是如果他活了呢？不，已经不是如果了，就是事实。如果这时候她把这件事情捅出去，他们俩都得到一点好，秦清说出的那些条件将不复存在，但是秦至善呢，他肯定会比自己更惨吧？如果他的亲生大哥知道他对秦清一点都不好，一定会生气的吧？那时候，他可就是人财两空了。
    张英华如水般沉默的脸上终于露出几分笑容。秦至善，你终究会有怕的时候。
    “妈，妈！”一盘游戏结束，李文暗自骂了一声，抬起头来，看着她自己一个人神神叨叨的样子，一会儿沉下脸，一会儿又笑起来的，看着怪渗人的，忍不住高声喝醒她。
    张英华被他这么一叫，怔愣了一下：“啊？”
    李文不屑的撇撇嘴，当年自己爸怎么看上这么个人，连自己亲生女儿都搞不定，要往想要自己以后养她，真是做得一手好白日梦。
    “我要吃水果。”
    刚刚的餐桌上就有水果拼盘，他吃了一点，但是张英华走得急，干脆就叫人打包送到房间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