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节
“可是老夫人寻我?”一道悦耳的声音响起,就见帘子一挑,一个高挑秀美的姑娘进了来,未语先笑,上前便袅袅行礼。这容貌极好,规矩也是翁老夫人特地请了教养嬷嬷打小就跟着,让人根本挑不出一点错处来。
不但聪慧,性子又温顺,出身还不错。
当初翁老夫人就当娉婷是孙媳妇来对待的,想着跟凤乾辰说道说道。
只是后来凤乾辰病重,跑去护国寺养病,一般人可是去不了的,更别提是见一面了,此事便耽搁下来。
这一耽误,娉婷也将近十八了,再拖下去便要变成老姑娘。
到底是自己膝下养大的丫头,翁老夫人自然疼爱,不忍心看她继续蹉跎。
但是放眼整个京中,年纪不大又有能耐,容貌俊秀又前程似锦,加上身边干净得很,也没什么莺莺燕燕,后院更是安安静静的,怕是就只有凤乾辰一人了。
“娉婷来了,你刚来翁府的时候只是到我膝头高,如今倒是变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该是时候说亲出嫁的。再拖下去,恐怕要怨我这老婆子了。”
娉婷被说得脸色微红,撒娇道:“老夫人疼我,就当亲孙女一样,我就不嫁人,陪着老夫人,伺候老夫人。”
“这可不行,就算我老婆子答应,府上疼爱你的长辈可不会愿意。”翁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对娉婷的话颇为满意:“京中里配得上娉婷的,也就那么寥寥无几的青年才俊。你在翁府长大,我当你是亲孙女一般,自然想要给你找个最出色的夫婿。你看看,老婆子那外孙如何?”
凤乾辰当年高中状元,骑马在京中绕了一圈,娉婷年纪小也是凑热闹,远远望见这位状元郎,愣是羞红了脸,却久久不能回神。
她以为自家父亲已经足够出色了,没想到有一天会遇到比父亲更出色之人,自然就记挂在心上,却从来没向任何人提起。
知道凤乾辰娶妻,娉婷还颇为失落了一段时日,茶饭不思的,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险些要禀报翁老夫人,还是娉婷让她们瞒下的。
如今翁老夫人忽然提起此事,娉婷一愣,迟疑道:“我记得凤大人已经娶妻了,老夫人的意思是……”
她是喜欢凤乾辰,愿意做他的妻子,却不等于愿意为妾。
自己这样的出身,又是如此容貌身姿,做凤乾辰的妾实在是辱没了,更别提是给死去的爹娘抹黑。
翁老夫人看出娉婷的忐忑和不喜,笑道:“我哪里舍得让你做妾,辰儿娶妻了不错,只是身子单薄,久久没有身孕。温国公府没落,很是该有喜事冲一冲才是,我也盼着早些能抱抱曾外孙。”
第192章 掌控
娉婷听了,心里又是忐忑又是欢喜。
她喜欢凤乾辰许多年了,只是迟迟不敢说出口。
以前凤乾辰尚未娶妻的时候,娉婷就想着究竟是谁有这个福气能当他的妻。
等真正听到他娶了苏府的大姑娘,娉婷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失望多一点,还是嫉妒多一分。
在自己已经就快放下的时候,翁老夫人却给了她这样的惊喜。
娉婷实在拒绝不了,低着头没吭声,翁老夫人看着她长大,哪里不知道这丫头是乐意的?
却见娉婷脸上欲言又止,翁老夫人笑道:“你这丫头,有什么想说的,只管开口,反正这里也没外人在。”
闻言,娉婷这才说道:“即便老夫人有这个想头,凤大人未必会答应。”
平白无故的让他娶一个平妻,别说苏怀云,就是凤乾辰也未必会乐意。
尤其是翁老夫人硬塞给他的,凤乾辰当年为状元郎,如今又入了皇帝的眼,未必会乐意听从翁老夫人的吩咐。
自从凤乾辰的生母去世后,翁家跟凤乾辰的联系就越发少了。
说翁家跟凤乾辰颇为生分,娉婷看在眼里,心里也是明白的。
“辰儿久久没有子嗣,我这老婆子心里着急。尤其听说当年蒋家会退婚,正是因为苏家这大姑娘是不能生的。”翁老夫人说完,不意外看见娉婷诧异地瞪大眼,脸上的忐忑不安倒是少了几分。
“老夫人,此事当真?”
“真的也好,道听途说也好。苏家那丫头嫁给辰儿也有一段时日了,肚皮却迟迟没有动静。加上蒋家的退婚,无风不起浪,未必不是真的。”就算是流言,翁老夫人也要让它坐实了。
毕竟虚虚实实,谁都说不清。
若是苏怀云出面澄清,只会越描越黑。
至于凤乾辰,再是喜欢苏怀云,知道这流言后未必不会疏远她一些。
这时候翁老夫人提出让娉婷嫁过去当平妻,凤乾辰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娉婷听了,心里大安。
原本觉得翁老夫人是异想天开,如今却觉得有了希望,眼里也多了几分神采:“那就有劳老夫人操心了,我……等着老夫人的好消息。”
说完,娉婷脸红红的,行礼后匆忙离开了。
“瞧瞧这丫头害羞的,女大当嫁,总有出门子的一天。”翁老夫人笑笑,颇为高兴。
身旁的老嬷嬷附和道:“姑娘是在翁府长大的,老夫人素来疼爱她,替姑娘寻一个可心的夫婿,她自然是感激的。”
“就盼着娉婷嫁过去,能给辰儿多生几个孩子,开枝散叶。”
至于苏家那丫头,能让她尽快失宠,再凤乾辰休了是最好不过了。
翁老夫人冷笑着,苏怀云之前对她多有不敬,自己这就加倍回报过去!
不到半月,外头的流言满天飞,墨言察觉后来回禀,苏怀云恰好听了一耳朵,忍不住笑道:“这是谁想的馊主意,打算把凤老夫人的事安到我的头上来?”
凤乾辰小心扶着她落座,无奈道:“派人去查了查,暂时只查到是小巷里几个地痞无赖醉后胡言乱语,被人听见后就传开了。”
“地痞无赖?”这话听着,苏怀云也是不信的:“我最近得罪的,恐怕就只有翁老夫人了。这些人只需要些银钱就能收买,要继续查下去或许不容易。”
就算真是翁老夫人做的,她不傻,没道理留下把柄。
估计收买这些地痞无赖的是另外一些人,绝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凤乾辰点头,他也觉得除了翁老夫人,绝不会有人做这样的事。
不过也未必,自从他提了官职,成了皇帝跟前的红人,嫉妒眼红的人不少,在私底下做什么也有可能。
苏怀云蹙眉,只觉得此事麻烦得紧:“再等几个月,我这肚子显怀了,在外头走一圈,流言就不攻自破了。夫君倒是不必做什么,先放着就是了。”
越是解释,越是落人口实,倒不如什么都不说,当作不知情。
凤乾辰却是摇头,答道:“流言越传越是荒唐,再等上半月,夫人的名声恐怕就要毁得差不多了。”
虽说苏怀云不介意,他却是介意的。
无端端被人泼了脏水,凤乾辰心里不痛快。
该有什么冲着他来就是,却往苏怀云身上去了,说到底还是凤乾辰连累了她。
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如今只是流言蜚语,过阵子是不是就要动真格?
“我也不放心让夫人出去溜达,最近还是留在府里为好。谁知道那些丧心病狂的,会不会动起手来,让人防不胜防。”
见凤乾辰有些忧心,苏怀云不在意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夫君莫急,居然出招了,总会有所图。我们只管等着就是,对方很快就要按耐不住了。”
若是无利可图,谁会做这样的事?
既然有所图,那么很快就该露出狐狸尾巴才是。
他们只需要暗暗堤防,然后耐心等着就是了。
凤乾辰一听,笑着握住她的手道:“是为夫想岔了,关心则乱,倒是忘了这茬,幸好夫人提醒我了。”
不过他并不打算什么都不做,背后准备着,就等着来人,然后出招就是了。
没有等多久,凤乾辰就被翁老夫人请去翁府,说是有要紧事商议。
凤乾辰并不想去翁家,直接就推掉了。
翁大老爷在酒楼里宴请,派人来言辞恳切。
这一回,凤乾辰才应下了。
小二领着他和墨言往包厢去,席面上居然只有翁大老爷和翁二老爷在,凤乾辰并没有多少意外,只挑了挑眉就跟两人拱手,寒暄两句便坐下了:“不知道两位今天请我来,究竟所为何事?”
翁大老爷笑着示意身后的侍从斟酒,被凤乾辰拦下了:“我还喝着汤药,喝酒喝茶都不合适。”
闻言,翁大老爷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翁二老爷只得接口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小二送一壶白开水来。”
小二很快送了白开水,墨言俯身给凤乾辰斟满一杯。
凤乾辰把玩着白瓷茶盏,并没有率先开口,翁二老爷不得不尴尬地说道:“最近流言蜚语也传到了母亲的耳边,她很是担心凤大人,这边让我们二人来看看。”
“两位放心,流言而已,我和夫人都没有放在心上。毕竟清者自清,流言很快就站不住脚,随风而去。若是什么都计较着,这日子就要难过了。”凤乾辰摆摆手,又道:“多谢老夫人和两位舅舅担心,我并无大碍。”
就是没有,他们两个才担心!
翁二老爷瞥了翁大老爷一眼,继续说道:“这流言一天没停下,总归会对凤大人不利。母亲想了想,恰好府上那位娉婷姑娘,大人也是认识的。正好到是出嫁的年纪,母亲一直疼爱着舍不得。如今为了大人,她琢磨着让娉婷嫁过来,也好让流言止住。”
翁大老爷接口道:“外甥年纪不小,膝下却没有子嗣在。三妻四妾原本是平常事,娉婷出身不错,当妾是可惜了,当个平妻却是绰绰有余,不知道你的意思如何?”
他是说什么都不乐意来当说课的,好像娉婷丑陋无比嫁不出去,只好塞给凤乾辰一样。
凤乾辰一怔,没想到翁老夫人竟然想的这个主意。
说是要把流言止住,分明是把流言坐实了!
如果凤乾辰对苏怀云有意见,相信了流言,这时候或许会犹豫,甚至会考虑借此多娶一个平妻。
只是翁家估计没想到,苏怀云已经有孕,这些流言根本是子虚乌有之事,他又哪里会对苏怀云心生芥蒂?
不过翁家两位老爷找上门来,足以证明苏怀云的猜测是对的。
背后动手脚的人,果真是翁老夫人。
原本凤乾辰只想给翁家一个教训,足够让他们明白,如今的自己是不能随意拿捏的,更别提是私底下动手脚了。
可惜一再警告似乎并没有什么用,翁老夫人依旧我行我素,以长辈的姿态意图把他耍玩在掌心之中。
凤乾辰最恨别人试图掌控他,更别提此事还牵扯到苏怀云的身上!
他往后一靠,脸上似笑非笑地道:“那位姑娘我是不曾听说过的,只是既然养在老夫人的膝下,就这么送过来真的好吗?老夫人说是疼爱这位姑娘,恐怕也只当她是棋子,送到我身边来,未必不是用作耳目。”
“胡说八道,老夫人一片慈祥之心,都是为了你着想,哪里会有这般龌蹉之意?”翁大老爷听得不痛快,拍案而起:“若是你不喜欢,直接拒绝就是了,何必怪罪到无辜的娉婷头上?”
这反应实在大了一些,凤乾辰不由诧异地挑眉。
翁二老爷直接傻眼了,很快又皱眉瞥了翁大老爷一眼:“老夫人是好意,你还是多考虑为好。如今境况不好,任何人都能在背后阴你一把。好歹有翁家做靠山,他们有所忌惮,也就不敢轻易动手。”
凤乾辰听得好笑,翁家还敢自认是靠山,难不成以后还要替他出头?
不说翁老夫人舍不舍得为他费心,光是京中权贵无数,哪个随便跺跺脚,城里都要震上一震。以翁家的门户,他们敢跟这些人硬碰硬对着干吗?
这话说出来别替凤乾辰,就是他们自己也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