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节
可惜严箴进了内室一步也没有出来过。李悦容只好继续在李氏身上下功夫。
扶风没有看错,李悦容确实不是个蠢的,她身在日渐穷窘的李家,李氏的外甥李成铭是个不管事的,后宅几个姨娘又生了若干庶子庶女。李悦容在这样的环境之下长大,能蠢到哪里去。
李悦容自小见惯了侯府的富贵,再对比一下自己逼窄的屋子,捉襟见肘的日子,自然是一心要进侯府,这也是她拖去拖来没有说成人家的原因之一。
李悦容自知自己长得不如扶风,便低头伏小只愿扶风答应收了她就行。
岂料扶风一见她就先吐了个满头满脸,李悦容丢了脸本是不愿意再出门。谁知道扶风给她送了两副头面赔罪,李悦容顿时觉得得了脸面,特意戴着出了门转了好几圈。
今日也是李氏念叨嘴巴淡得很,李悦容这才寻了稀奇玩意儿去讨好李氏。
听大厨房张大娘说的,李悦容和香柳一起去的大厨房,听她们谈话的意思,好像是香柳的提议,李悦容觉得非常好,这才来了大厨房问人可知道做法。
这蛋糕做起来并不难,当时扶风觉给了大厨房的方子,也不是不让做。又是香柳和李悦容来,厨娘们自然是愿意做的。
至于香柳,听说这几日很是巴结李悦容,自然是李悦容在哪儿她在哪儿。李悦容要对李氏表孝心,要亲自守着蛋糕蒸熟,香柳便陪着等。
扶风却摹的放了棋子,香柳?
扶风又将疑点转向香柳,香柳既然陪着李悦容,又为何陪着小蝴蝶走那么一段路?
小蝴蝶只是大厨房的丫头,虽说样子性格还算讨喜,可香柳是李氏的大丫头,最是有脸面不过的,会愿意陪着这个小丫头走这么一段?
香柳身上疑点重重,扶风便问秋桐可有问过香柳的情况。
秋桐低声道:“老祖宗房里的几位姐姐听说私底下有些不睦,奴婢听得都是不怎么好的话,说是香柳爱财,不仅上头打赏的都一个人独吞,下头丫头孝敬也都很不客气。”
扶风一挑眉毛,爱财?
绿绸欲言又止,扶风问的是秋桐,自己插嘴,秋桐会不会认为自己争宠?
扶风本就是蹙着眉思考问题的,却眼尖看到了绿绸的表情,道:“绿绸有听说过什么?”
绿绸忙斜眼去看秋桐,秋桐目不斜视,只盯着自己的鼻尖。
绿绸心里微微叹了气,如今秋桐还未出门,自己却渐渐开始露出锋芒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
绿绸心里感叹,嘴巴可不敢露出来,也低了声音道:“奴婢听说香柳姐姐有个兄弟,成日遛猫逗狗的不成器,前些天儿还听说沾染了赌骰子的毛病,被打断了一条腿。”
扶风心里有一个猜测,难不成是香柳为了财做了谁的刀?
绿绸又道:“今儿奴婢去打听首饰珠宝的时候,听说香柳姐姐上个月得了个非常漂亮贵重的首饰,据说是卢姨娘打赏她的。”
扶风嘴里忍不住出了声,“卢姨娘?”
绿绸飞快梭了扶风一眼,难道真是这香柳的问题?
绿绸忙道:“是的,听说香柳姐姐给卢姨娘做了一双鞋子,很合卢姨娘的心意,便打发她一个水头极好的镯子和一个簪子,听说得值好几百两银子。奴婢当时就不信,什么鞋子能值几百两银子,便是金子做的不成?香雪姐姐也说香柳姐姐做鞋的手艺并不好,老祖宗从来不穿香柳姐姐的做的鞋。”
扶风突然打断了绿绸的话,“你说什么时候得的赏?”
“上个月,就是卢姨娘诊出身孕那几天,香雪姐姐说没准是卢姨娘怀了身孕,一开心就当了散财娘娘。奴婢听香雪姐姐的意思,她好像也去卢姨娘屋里奉承了两回,却连根丝线都没捞到。”
绿绸说起这些个事儿,倒是记得清清楚楚,也有自己的判断,很有秋桐的几分样子。
扶风却立刻想到了德贵之事,怪不得当时姜氏李氏要送了卢风出去,卢风却恰好在严谦房里,又干着那见不得人的事体,让李氏姜氏一时下不了手。
原来是香柳通风报信,扶风恍然大悟。卢风用那名贵首饰收买的香柳,得了消息才抢先一步和严谦做实了肚子里孩子的身份。
可那是一个月前的事,跟今日之事有没有关系?
香柳和卢风私底下有猫腻,扶风觉得好像触了一丝什么。
“你说的香柳兄弟打断腿的事情是什么时候?”扶风突然问起绿绸。
绿绸又是一愣,扶风的问题总是跳跃性太大,绿绸有些搞不清楚情况。
“前几天的事,具体奴婢没有细问,夫人要是想要知道,奴婢待会儿就下去问清楚。”绿绸忙回扶风。
扶风却摇了摇头,道:“不必。”
扶风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测,卢风和香柳应该是财物收买的关系,今日之事说不好是临时起意还是蓄谋已久,可香柳肯定是参与进了今日的珠子事件里。
扶风疑惑的是李悦容到底知晓不知晓这其中的阴谋,还是她故意装着不知道,比较她并没有动手,厨娘做点心不小心落了颗珠子,也怪不到她头上不是?
至于香柳?扶风交代木棉去寻季匀,查一下香柳的兄弟欠的赌债可还了,哪日还的,如果可以最好查一下他最近可典当过什么东西。
木棉答了一声就飞快跑去寻季匀了,她要等扶风查出那歹毒之人,狠狠咬上几口才能解恨,竟然敢害芃姐儿,木棉咬得牙齿咯咯响。
木棉一双大眼睛瞪了溜圆,埋头走路,在季匀门口又撞着了玄清。玄清有功夫在身,自然轻松避开了,可今日木棉竟然没有去揪住衣裳喊玄清大侠,玄清就有些奇怪,频频回头看着木棉转进季匀院子。
☆、第199章 剥茧
等到季匀查到的消息递上来, 扶风觉得猜得**不离十了。
这枚珠子竟然是一小匣子中的一颗, 已经被香柳当掉了, 独留下这么一颗。
季匀连夜到当铺翻了出来,扶风拿出来比对了一下,大小和质量是一批的没有错。
如此一来, 矛头疑点全部指向了香柳。
扶风与香柳并无纠葛,然而香柳和卢风有着瓜蔓,这其中的原因不难推敲。
应该是香柳一向以帮助卢风办事打听消息等获得财物, 这一次,只怕是卢风早就算计好了的。
扶风想通了关节,顿时怒不可遏,卢风!
扶风此时非常愤恨自己, 为何如此心软,留下这个毒瘤,差点儿害了芃姐儿。
扶风悔不当初, 早知道如此,就不该抓着心里的善念不放手,自己顾忌她腹中胎儿,她何尝顾忌芃姐儿只是个孩子!
如今查出了因果,却一时没有证据,扶风打算交给严箴去处理, 先把香柳拿下来,拷问一番,拿出了证据方可向卢风发难。
如今为难的是香柳的身份, 这老祖宗屋子的,不光是丫头,就是猫儿狗儿,大家都得让着几分。更何况这是李氏向来得力的大丫头。
香柳尚且不好下手,更枉说卢风了。
算起来,卢风是严谦的妾室,跟着严谦算起好歹也算得上是个长辈,由着扶风没有证据就去指责说不过去。
扶风把事情原委与严箴说了一遍,严箴阴沉着脸出了屋子。
不到一盏茶时间,香柳便被带到了二门外一间厢房里。
香柳此时心里惊骇无比,却故作镇定,轻轻咬了咬舌尖,保持清醒。
香柳方才在屋里清理自己体己,自己兄弟不成器,好不容易攒了一千多两银子竟然被败了个一干二净。
要知道这些银钱都够置个小宅子了。
香柳不比香雪,香雪模样好,一心是要攀主子的。香柳却想存了银子再过一两年,求了李氏放出去。
可不成想银子交给兄弟,却被赌了个一干二净,还差了一大截子赌债。香柳本来冷了心不管,可那赌坊岂是好惹的,还不上债的香柳兄弟被打折了腿。
香柳哪里真狠得下心不管,可香柳如今已经没有银钱了,就算是借也填不上那个窟窿。
香柳只好把主意打向了卢风。
卢风素来对香柳算得上大方,可那是基于香柳有用处的份儿上。如今卢风这个样子,李氏不喜姜氏不爱,哪里还需要打探什么消息,对着香柳就有些冷冷。
香柳自然也是看出来了,可她如今除了卢风,又还能求谁。
香柳想起前些日子跪在卢风面前苦求的样子,升起一丝浓浓的惧意。当时一心图银钱救弟弟的命,竟然忘那可是侯爷唯一的孩子。
香柳不是没有想过事发,可是卢姨娘和自己算计得天衣无缝,夫人和侯爷是如何察觉到的?
香楼觉得侯爷应该只是怀疑,如果自己咬死不认,谁也不能拿自己如何。
香柳暗暗给自己打气,自己服侍了李氏好几年,李氏性格乖张,又爱发脾气,自己伺候了好几年,早已经摸清了脾气,如今李氏离不得自己,只要没有证据,侯爷和夫人怎么着也得顾忌着李氏,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香柳一个人站在厢房里,方才一个婆子去叫她,说是主院得了新鲜玩意儿,让她来给李氏带些回去。
香柳并没有多想,香柳是李氏面前第一得意的人,各房也都给她一分脸面。她只当真有什么稀奇东西,也避不过心里好奇,丢了手里活计就出了门。
这个婆子香柳是认识的,她是夫人身边的范嬷嬷,香柳很是得意,竟然让一个管事嬷嬷来请自己,这是多大的脸面。
香柳沉浸在得意中,竟然没觉得奇怪,为何不直接让这嬷嬷直接送了过来,要叫自己过去一趟。
等到二人出了二门,范嬷嬷领着香柳走进偏僻的偏院时香柳才觉得不对劲。可为时已晚,这范嬷嬷力气极大,面上笑吟吟的,“香柳姑娘,这里这里。”
香柳有些退缩,范嬷嬷拉了香柳的手就推了香房门,道:“快进来,快进来!”
香柳想要挣脱,却不敢太过用力,显得过分心虚,只一迟疑,便被推进了厢房。
一回头就是门关上上锁的声音。
香柳再次打量了一下这个屋子,这是许久没有人住的偏房,有些薄尘。一张椅子一张桌子再别无他物。
香柳看着那张椅子很是眼熟,在哪儿看到过呢?对了,卢姨娘屋子里!
卢姨娘好狠毒的心思,竟然让自己去害芃姐儿!可是那一千两银票就放在桌子上,香柳觉得手有些发抖。
香柳耳边又传来了卢姨娘的声音,“这赌坊啊,沾染不得,你兄弟今日只断腿真是造化,只是怕改日寻到你头上来。听说柳絮楼最喜欢这种大户人家出去丫头,说是懂事。啧啧!”
香柳知道柳絮楼,那可是最大的妓坊。
卢姨娘的样子也出现在香柳的眼前,一边端详着自己的猩红的指甲,一边阴测测的道:“我又不让你做什么大事,放颗珠子罢了,这做点心,不小心掉个什么东西也是正常。”
香柳有些心动,那桌子上放的半匣子珍珠怎么着也能值几百两银子。如此一来,赌债还清不说,还能在乡下置间房子田地。
香柳看到了自由自在的好日子在跟她招手,她鬼使神差的去摸了桌子上的银票和珍珠。
卢姨娘嫣然一笑,仔细叮嘱了一番,这才放她走了。
香柳心存着侥幸,自己只是往主院送去的点心塞一颗珠子而已,谁知道夫人会不会给姐儿吃。
再说了,就算是给她吃,那一碟子蛋糕,总不会刚好就拿了有珠子的那一块。
香柳一下午心惊胆战,总怕主院传来什么噩耗。
可是主院静悄悄的,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没有传来什么消息。
香柳打听了一下,下午李太医进了一下府。
香柳吓的魂都没了,芃姐儿如若有三长两短,自己十条命都不够赔。香柳拐着弯儿打听了芃姐儿,知道她扔活奔乱跳,一颗心才落了下来。
哪里有那么巧的事!
可是,范嬷嬷把自己关在这里,又是几个意思?
香柳自认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今儿嘴巴淡是李氏自己说的,香柳只是察言观色的对着李悦容提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