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
我第一次对我当年的决定感到了后悔,当年的转身是不是太过决绝,所以才酿成了今天彼此的痛苦、才让父亲对我担心。其实我听爸爸说过,蒋星宸一直在找我,爸爸说他都快要把蓉城翻了过来。他也曾多次找吴一彤。问及我的下落。
只是当初的我不想让他找到,不想面对他,所以我让爸爸帮我,让他找不到我。
现在想来,其实我在为难他,也在为难我自己。
明明忘不掉,明明已经病入膏肓,可我却以为能躲掉,以为不见面。就是对彼此的好!
‘林薇薇,你错了,你错的离谱!’我在心里告诉我自己。
其实林薇薇和尹婉儿并没有什么不同,要非要说出一个不同,只是名字不一样。
尹婉儿也好,林薇薇也好。她们其实都爱着蒋星宸,爱的无法自拔。
只是林薇薇知道自己爱着,也将这份爱表现了出来;而尹婉儿,从来都不愿意承认,她总是在躲避。
那天傍晚,我哭了很久,似乎想通了一切,也似乎什么都没有想通。
我在浑浑噩噩中昏睡过去,只是我没有再做那个在医院生孩子的梦,我梦到了蒋星宸,梦到了过往,也梦到,他在病房里被人抢救,可嘴里依然喊着我的名字。
他要保大人,他宁愿不要孩子!
而梦境中,我再次哭了!
我扑到了蒋星宸的身上,可手术室中的其他人似乎都看不到我,包括蒋星宸。
他一直闭着双眼,除了叫我的名字,除了说着对不起,还说着他不会丢下我。
他说其实在选择的那一刻,他有一点冲动,选俞雅茜。但不是因为他要抛弃我,而是他选择和我共同赴死。
他说。他舍不得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个世上,但他一个人也害怕活着。所以,同生共死,是他最后的抉择。
可最后,他没有那么选择,原因仅仅是因为他怕我误会,他看到我眼里的失望,他害怕面对我责问的眼神,他也害怕我永远离开他。
然而,尽管他最后没有做选择,我还是走了!离开了!头也没回,只沉浸在母亲成为植物人的悲伤中!
半夜。我在昏睡中醒了过来,枕巾上沾满了我的泪水!
我打开灯,怀抱膝盖坐在那儿!
孤独、寂寞,还有迷茫!
是不是,我该做决定了?哪怕这个决定很艰难很艰难,但正像爸爸说的,跟着自己的心走。或者,我可以问一下妈妈,问问她,当年冲上来的那一刻,到底再想什么?问一问,她有没有后悔过!
☆、第九十章 有苏醒迹象
第二天一大早,我起床后直接向医院跑去。
和以前一样,我经车熟路的去了妈妈闫莫语所在的病房。她静静的躺在那儿,如以前一般,平和、安逸,似乎只是睡着了一般。
“妈妈,我没有再做那个梦了!”我拉着母亲的手,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久。
我把我昨晚的梦境告诉了妈妈,把我的纠结、我的无奈全都说了出来。
尽管我知道,妈妈不会回答我,但是说完以后,我竟觉得心里有了片刻的轻松。
“这位先生,你不能过去!”
就在我静静的给母亲说着话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尹家并不缺钱,妈妈住的也是特护病房,所以往日除了我和爸爸,也有专门的护士照顾妈妈,一般是不会有外人闯进来的。
我皱着眉头,站起身来走了出去,就见蒋柏澜黑着脸,被一个护士挡在了外面。
“小林,他是我朋友!”我开口说了一声,护士笑着对我点了点头,就让开了路。
蒋柏澜急忙走了过来,但我并没有让她进我母亲的病房,我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看着他,淡淡的说道:“坐!”
蒋柏澜抿着嘴唇坐了下来,只是他并没有看我,而是转头向病房里张望。
“我妈在里面!”不等他问,我就轻声说道。
蒋柏澜并没有惊讶,他转过身看着我:“你妈妈这样多久了?”
“五年了!”我惨淡一笑。
“当年那场变故,发生的太突然,那时的母亲对我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可就是这个陌生人,在关键时刻。要冲向我,最后被被子弹打伤。其实我当初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我们也不能确定我们彼此的关系,可她……”
我深吸一口气,每次想到这儿,我的心都会很痛。
尽管我知道,妈妈和爸爸都不会怨我,可我自己却总是怨着自己。
“蒋柏澜,你说这是不是就是亲情的力量?明明我们还不能确定我们的关系,可她当时就愿意为我付出所有。”
我虽是问着他,但更多的却像是在问自己。
我说完以后,蒋柏澜并没有回答我。
我抬头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将已经快要夺眶的眼泪逼了回去。
“蒋柏澜,我怪自己,我恨自己!这么多年,除了你,除了蒋星宸,我也过的很苦!”
我不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把自己的心里话全都说了出来,或许是压抑的太久,或者是因为昨天父亲的那番话。
“所以,你一直在逃避,也不答应我?”蒋柏澜转过头来,无奈的看着我。
我低下头,刚才拼命忍着的泪水终于还是滑落了下来。
我摇着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蒋柏澜,我有罪,我不配得到那些美好,那些幸福!”
我紧紧捂着心口,那里压抑的难受,我喘不过气来,我甚至觉得被别人勒住了脖子。这么多年,我以为我已经放过了自己,我以为只要爸爸妈妈不怪我,我就真的不会怪罪自己。
可是,我又错了。
有些坎,这辈子都没法过去!
“婉儿,你想过没有,没有人怪你,从来就没有,只是你自己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蒋柏澜沉声说道。
我茫然的看着他:“是吗?可我就是过不了我心里的那一关!”
我自问自答。
蒋柏澜满脸沉痛的看着我:“要是你妈妈一直不醒,你就计划一直这么下去吗?你就不会追寻自己的幸福了吗?”
蒋柏澜伸手指着病房的方向。
我没有回答,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好!林薇薇,你听好了,我会让你妈妈醒来的。我也希望,在你妈妈醒来后,你能答应我的求婚!”
蒋柏澜这次叫的却是我以前的名字,他这话说出来后,让我半天回不过神来。
他在说什么?能不能别胡说八道。
我妈妈已经这样五年之久了,当年医生也说过,她有可能这辈子都不会醒来,可蒋柏澜竟然要挑战这样一项高难度的‘任务’?
“蒋柏澜,你别乱说!这样对你太不公平了!”我气恼的喊道。
可他只是平静的看着我:“我认为公平就好!”
“那你想过没有,假如我妈这辈子都不醒,你就计划等我一辈子吗?”我瞪着他。
可他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动:“有何不可?”他问的理所当然。
我生气的咬着嘴唇:“可你不觉得太荒唐了吗?蒋固强还有蒋兰儿又会同意吗?”
“婉儿,这些不是你该担心的事!”蒋柏澜依然平静,只是我看到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时间静止,我们两个都陷入了沉默。
我不知道再和他说些什么,于情于理,我都不会答应他的无理取闹。
可我却是清楚他的执拗,不管曾经的那些坏事是不是他做的,但他对我的感情,所有人都看的清楚,尽管这份感情有可能已经变质。
我不知道我们这样坐了多久,那天从医院出来后,蒋柏澜带我去吃早饭,饭桌上,他一直在给他的朋友打电话,也会问及一些我妈妈的病情。
我知道,他是决心想要治好我妈的,可当年我爸爸请了多少名医我都看在眼里,要是有办法,妈妈早就醒了,不会一直昏睡到现在的。
我没有打击他的自信心,这件事我现在对他说什么都没用,或许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会渐渐放弃也未可知!
那之后,蒋柏澜一直待在西城,有事没事都会来我家串门,也常常约我出去。我是拒绝过几次,但之后他用请了专家给我妈妈看病的理由,让我无法拒绝。
虽然妈妈这么多年都没醒,我也觉得她醒来的希望很渺茫,但不可否认的是,无论是我,还是爸爸,都还怀有期待。我们都希望妈妈能醒过来,我也想对她说声对不起!
这天蒋柏澜又找了几个专家来医院查看我妈妈的病情,专家的说法几乎都相同,让我们多和病人说说话,或许就会醒来。
而经过这么几次,每次都是同样的说法,蒋柏澜的脸上略显落寞。我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心里还是很失望。
“婉儿,你放心!我相信阿姨一定会醒过来的!”这天我们的情绪都有点低落,坐在医院的长椅上,蒋柏澜信誓旦旦的说道。
“恩!我也相信!”我重重点了点头。看着他,含笑说道。
蒋柏澜忙碌数日,下巴上已经长出了新的胡渣,眼睛周围也有了淡淡的黑眼圈,虽然不严重,但可以看出来,他最近是真的很辛苦。
“蒋柏澜,谢谢你!”我看着他,真诚的说道。
尽管他帮助我妈是为了得到我,但他这么多天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我是真心感激他。
蒋柏澜苦涩的摇了摇头:“你知道我的目的,又何必说谢谢!”
我没想到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是他隐藏的太深,还是我们都看错了他,他活的真的那么光明磊落?
“你先回蓉城吧!为了我妈,你已经在这儿逗留太久了!”
我没有和他继续刚才的话题,并不是赶他走,只是我们都有我们自己的人生。
而蒋柏澜这次没有再坚持,他点了点头,我想因为我妈的事,他已经耽误了很多事吧!
不过我最担心的是蒋星宸知道我的行踪,虽然蒋柏澜和蒋星宸不和,蒋柏澜也不会把我的行踪告诉蒋星宸,但我担心蒋星宸会怀疑蒋柏澜一直待在西城的原因。尽管这个猜测很牵强。但不知为何,我心里就是慌得很。
蒋柏澜在当天就离开了,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却不知是什么感觉。
“叮铃铃!”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我看了眼来电显示,平静的接听。
“怎么?彤彤,你要来西城了吗?”
这五年,吴一彤是我唯一联系的人,只是因为彼此都有自己的事情,又在不同的城市,所以我们并不多见。
“你见到蒋柏澜了?”吴一彤一开口就让我无比的郁闷,以前在学校她消息就很灵通,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消息还是这么灵通。
我苦笑一声,略微调笑的说道:“是啊!每次我的行踪可都逃不开你的火眼金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