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秦兮懒得再纠正他,点点头,门只是轻轻的合着,她还未抬手敲门就自动开了,不过秦兮还是在门上敲了两下。“进来。”宋子北低沉的嗓音响起,秦兮才踏进了门槛。
厢房不大,秦兮踏进屋里没怎么找,就见宋子北懒洋洋的倚在榻上,一只手绑在胸前,双眸有神地看着她。
秦兮走到桌前就没有再往前的打算:“怕晚上你突然出现被你吓醒,所以我就过来了。”
“嗯。”
“宋子北。”秦兮扫了一眼他裹着板子不能动弹的手,想好的话突然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了。
宋子北漆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秦兮被他看的心烦:“没什么话说我就回去了。”
宋子北依然一言不发,秦兮觉得自己大晚上过来有些傻,嘴角扯了扯就站起身:“我回去了。”
“长安说苦肉计只对心疼我的有用,你刚刚进门嘴上没说,但却看了好几眼我的手。”宋子北拦在了秦兮的面前,低头看着她,用肯定的语气说,“你心疼我的。”
“心疼不至于,愧疚却有一点。”秦兮的视线大大方方的落在了他的胳膊上,“毕竟你不欠我什么,你这样倒像是我骗了你的感情。”
宋子北嘴角翘了翘,看起了心情颇好:“难不成你没骗我感情?”
“当然没有。”
他们两个一开始的感情就是清清楚楚的,就算是宋子北动情了,她也没在其中误导什么,第一次逃跑以后,她不想待在他身边的心思一直都是摆在明面上的。
见秦兮手搁在腰上,宋子北皱了皱眉:“去榻上坐着说。”
说着就用完好的那只手挽住了她的腰,单手把人夹带带到了榻上。
“吐得还厉害吗?我让人去打听了偏方,明日估计就有回音了。”
秦兮挡住了宋子北要摸她肚子的手,觉得他话题转移的太快,刚刚还是质问,现在就关心起她的身体了。
“你还记得我们刚刚在说什么吗?”
“就算欺骗我也不与你计较。”宋子北手转了一个弯最后还是落在了她的身上,“套着衣裳看着跟往常无异,摸着的确有些不一样了。”
那么一小团,竟然就是个孩子。
秦兮打掉了他的手:“贺鸿斌跟你说了吧,我吃药的事。”
“我不计较。”宋子北懒懒地握着秦兮的一缕发丝把玩,“刚听到的时候气得想咬你一口,现在孩子都摸到了,生气也没什么意思。”
秦兮是猜到了宋子北知道这件事才打算来跟他谈谈,既然他都摆出这副姿态了,秦兮除了头疼还是头疼,觉得自己就是白来一趟给宋子北占便宜的。
察觉气氛越来越暧昧,秦兮不打算多留,宋子北发现她的意图,握住了她的手:“我今日还未用饭吃药,又饿又疼。”
低哑的声音听着竟然有几分委屈。
第98章 (大修)
这时长安的声音恰好从外头传来:“夫人, 奴才送药和晚膳来了,爷今天为了等夫人没喝药也没用膳,夫人劝劝爷吧,要是再不喝药爷估计就得疼死了。”
秦兮回头扫了宋子北一眼:“既然想饿着就饿着吧。”
“对我说句软话就那么难?”宋子北眼角带着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笑,伸手去勾秦兮的手指, 手指离秦兮就半指的距离, 宋子北晃了晃, “再留下来陪我一会。”
秦兮低头看向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 大约是少晒了太阳,宋子北的小麦肤色变白了不少,连着手也白的隐隐可见青筋。
充满力量的手掌, 就那么伸着,明明可以轻易的抓住她的手, 却等着她同意, 主动把手放在他的手上。
一瞬间秦兮脑海里闪过不少的念头,看着宋子北的目光也有了几分的复杂。
“宋子北,我晓得我拼不过你, 只要你不放弃, 最后的结果一定是你称心如意, 但是我就是不愿意啊。”
秦兮直视宋子北的眼睛:“就算知道已经是怎样的结果, 但我也不想认命。”
宋子北收敛了脸上的表情:“你有没有想过, 你会肯定结果,是因为你打心底舍不得我。”
秦兮怔了怔,心神有那么一瞬间的动摇, 旋即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清楚你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你想得到的无论如何都要得到,我狠不过你,以前没有家人我尚舍不得死,现在的我满身都是弱点,比以前跟容易掌控。我知道你不会因为我爹的一番话就有所忌惮,一旦你觉得名正言顺困难,你就会随心所欲。”
秦兮太清楚宋子北的性格了,所以也一直都清楚第二次逃跑是她最后的机会,一旦被抓到,她就再也没有逃离他身边的机会。
就算是她已经有了父母做靠山。
“我不是舍不得你,只是想的清楚,又不愿意认命。”
宋子北轻笑了一声,眉眼突然舒展开来:“原来在你心中,我是你的命。”
“你知道我不是你所说的这个意思。”
人一旦展现了无赖的性子,那就是什么脸皮都不要了。
秦兮不想多留,走到门边碰到了拿着托盘的长安,在他期待的目光中,淡淡道:“不吃就放到明天,明天不吃就放到后天,要是他硬气倒也好,饿死病死了我正好就没了苦恼。”
见秦兮说完就走,长安哭丧着一张脸看着宋子北。
“主子……”
长安本以为宋子北听到秦兮的那番话又要发火,把气撒在他的身上,却见宋子北凤眼明亮带着淡淡的笑意,整个人像是心情不错的样子。
“膳和药拿进来。”
发现了秦兮心中并不是没有他,宋子北胃口大开,吃饱了才有力气陪他的女人玩游戏。
秦兮去见宋子北并没有瞒着苏家二老,听到女儿回到了屋里,苏夫人松了一口气:“都是你出的馊主意,现在家里就跟养了一匹饿狼没有区别。”
“我哪里想到他能把手砸断了,话是我说出口的,他这回是重伤,他赖着不走我也不好把人给扔出去。”
苏老爷一脸无奈,他当时只是想试一试宋子北,以为他至多是送礼耍赖,哪想到他转眼就把手给砸了。
大夫说他那伤是硬物猛砸所致,骨头都有了裂痕,不怕对旁人狠的就怕对自己狠的,他摆出不要命只要人的态度,谁还拦得住他。
苏夫人哼了一声:“要是你没起那个话头,还能挡他一段时间,现在人都住进了家中,跟直接点头同意了有什么区别。”
对外说的好听,说是因为他们家跟宋家有交情,宋子北受伤了在他们家暂住,这种话最多骗骗不懂事的孩子,连看热闹的平民老百姓都骗不了,更何况是扬州那些有家底的人家了。
“我会对宋子北诸多忍让,不是怕了宋家,主要还是因为我们女儿,她嘴上说不想跟宋子北那小子过,但我却觉得她心里是在意他的。”
苏夫人愁眉苦脸:“我却不知道她是怕得罪宋家,还是真的对宋子北有情,若真是有情怎么会怀着孩子也不想跟宋子北。”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但是苏夫人觉得自己这个旁观者也挺迷糊的。
“你说宋家那边会是什么意思?娶妻可不是宋子北张嘴一说,说娶就娶了的。”说着苏夫人就皱起了眉,要是宋家不同意,宋子北在苏家住着不就是坏了秦兮的名声。
“他都这般了,宋家那边应该不成问题吧?”
若不是苏夫人提起,苏老爷就没想到这茬,宋子北表现的太强势,他都忘了宋家那边还没什么消息。
“玥儿以前是在宋府当丫头的,谁晓得宋府的那些人会怎么想,你不是说宋子北在宋家受宠。”之前觉得没戏,苏夫人考虑的不多,现在觉得宋子北很可能成为自个女婿,心境就变化了不少。
“我记得听别的夫人说过宋子北克妻,没有妻缘,前面跟他定亲的两家姑娘,原本都是身体康健的性情温和的,偏偏跟他定亲后都出了事。”
越说苏夫人的眉头就皱的越紧:“越思虑就越觉得不是一桩合适的亲事,要不然我去劝劝玥儿。”
“女儿自个有主意,你去劝她做什么,咱们不是说好了尊重她的意思。”不过苏夫人说的克妻,苏老爷却是放在了心上,“你问问玥儿知不知道宋子北的生辰八字,我得空去找大师看看,要是八字不行怎么也得把人给扔出去。”
苏夫人点了点头:“顺便拿玥儿的八字一起去合合,女儿再懂事也只有十六七,我们还是得为她多考虑。”
说了一会,苏老爷见苏夫人还有精神,又说起了大女儿的事。
“娴毓身边的婆子丫头都是软骨头,我使了点劲别说这次事,连以前她做的一些坏事她们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提到庶女,苏夫人神色顿时黯了下去,终究是狠不心,叹了一声道:“那些奴才指不定是胡说八道,娴毓是我看着长大的,除了在贺家的事执着了些,其他地方算是乖巧。”
苏老爷摇了摇头:“那是她掩饰的太好了,你可能不知道她一直觉得是你害死了她母亲。”
苏夫人愣了愣,苏娴毓的亲娘是苏老爷身边的大丫头,因为性子温顺,苏老爷对她只是淡淡,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后面她在她之前怀了孕,她因为嫁进苏家多年无所出,也大度的没让她打掉,而是任她生出庶长。
孩子都让她生了,谁还会把她弄死。
“我怎么可能。”
“我自然知道你不可能,你那么心软的人,妾侍们偷偷倒掉避子汤你软和的不生气,更何况是一条人命。”苏老爷冷哼了一声,“她从小在你身边长大能不知道你的性子,但她依旧记挂着,还想嫁到了贺家有了倚仗就找你报仇。”
“这话真是她说的?”要真是苏娴毓说的,她这些年的心意跟喂狗了有什么区别。
“自然,她也是我的女儿,我犯不着冤枉她,除此之外,之前来我们家做客最后掉进水里的姑娘也是她的手笔,就因为那姑娘跟她穿了同花色的衣裳,她心中不高兴,这样的事不胜枚举……她不能再留在苏家了。”
苏夫人还没消化完苏老爷说的话,听到苏娴毓不能在留在苏家:“那老爷打算把她送的那儿去。”
“我原本以为她只是一时想错,打算让她去庄子上住一段时间,放下了贺家,认了错再让她回家替她相看人家,但现在看来只能找户普通的人家远远的嫁了。”
直接就让她祸害其他家去。
苏夫人犹豫了片刻,听到苏娴毓背着他们做的那些事,那点心软也没了,当初那个落水的姑娘因为被小厮救了,名声受损,最后只能找户人家草草下嫁:“是我没教好她。”
“她本性如此,跟夫人你有什么关系,剩下的事你就别管了。”
说是找户普通的人家嫁了,但不可能就让苏娴毓安安心心的在家中待嫁,第二天苏老爷就拿了家法,打了苏娴毓二十藤条。
打晕了就等到她再醒来,继续打,两天时间足足打够了一百下才停了手。
苏娴毓开始还会求饶,后面就是死死瞪着苏老爷,见她这个样子,苏老爷下手更不见轻,坏了十多年的根,能掰回来一点是一点。
原本罚完就该把人送到庄子,因为下手太重,只能让苏娴毓在家中暂住几日。
虽然人可以在府中住着,但却不是让她继续过小姐日子的,苏老爷撤掉了她身边的所有人,就留了一个老妈子给她,监督她抄写女戒,要是偷懒,就继续打。
苏娴毓身上都是伤,却片刻不得休息,苏老爷本想用这种方法让苏娴毓长记性,但歪了的苗子只会越来越歪,苏娴毓躺在床上,越想越恨,嘴皮咬破满嘴的血。
她恨苏家父母,更恨突然冒出来的秦兮,如果不是她,他们一家和乐,她也会顺利的嫁到贺家,怎么会要受这些痛不欲生的折磨。
苏娴毓背上有伤,整个人卧躺在榻上,前面摆了一张薄木板抄写着女戒。
一旁纳鞋底的老妈子见她停下了,凑头看了一眼,见她歪歪扭扭的在纸上写了一个“死”字,眼神一厉,拿起藤鞭就往她背上抽了几鞭子。
老妈子半点没留手,藤条打在肉上啪啪啪作响,苏娴毓疼得哀嚎,感觉到身上的伤口又通通的裂开了。
“我是主子,你是奴才,你今日敢那么对我……我他日翻身一定会让你不得好死。”苏娴毓瞪着老妈妈怨毒地吼道。
老妈子啐了一口:“打了那么多天你却半点悔改的心思都没有,怪不得老爷连江苏都不打算让你留,要把你远远的送走。”
“你骗人,爹不会!”
老妈妈不耐烦跟她扯这些,又给了她一条子:“快写字,要是今日的写不完,老爷一生气,你就是再不好移动,他也要把你扔到庄子上去,不允你在府中养伤。”
苏娴毓吃疼的抓住了被褥,不敢再跟老妈妈唱反调,但是低下的眼眸其中的怨毒让人望而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