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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江湖_110

    “总计四十军棍!”红木犁杖重重敲在地面,发出可怕的声响“怎么,等着我给你宽衣吗?”
    “属下知错!”喑哑麻利地脱掉了自己的上衣,露出带有斑驳伤痕的瘦削身体。动作间牵动了肋骨上的伤,他只是微微皱眉,随即侧过身子,将整个前胸后背留给了蜀黎。
    “前后各二十棍,给我挺住了,稍后本副将还有话要问你!”蜀黎不冷不淡道。
    “是。”淡淡的回应,也是承诺,喑哑偷偷握紧了拳,身上的伤似乎比想象中严重,他并不确定自己能够清醒着挨完这四十重棍。
    果然,只一棍便将他打倒在地,只得双手撑在地上。以这样的姿势受罚显然是不被允许的,可是肋骨刺入肺腑的剧痛,让他连大口喘息都难以做到,待眼前的黑晕过去,才又重新强撑起了自己。每一口呼吸都变得困难,眼前始终一片模糊,即便不停吞咽,嘴角的血依旧如线般滴落。喑哑偷偷将手指插进大腿上的一处伤处,接着痛楚保持清醒,已经无暇估计棍子的数量,连后背受完了二十军棍都不知晓。直到一棍子狠狠砸在胸前,一口血再难忍住,哇地喷出,无法呼吸,人生生便厥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琢磨发个糖糖~~咦?你们怎么都这个表情?我是认真的,真的是认真的啊!
    ps:上章被锁了,不是眸子锁的哦,我也在申请解锁呢,至于能不能解……咳咳,我也不清楚……
    想看的小伙伴可以去群里要,不想加群的话就先等等哈,我也木有什么好办法了呢……
    第112章 【喑哑】15泪不轻弹
    蜀黎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 绕到喑哑身前, 探了探的鼻息, 又探了探颈脉,最后按了按喑哑的肋下。喑哑嘴角的血流得更凶,和着白色的唾液, 人早已陷入了深度昏迷。
    肋骨入肺也是可以忍的?!蜀黎不知是急是气,俊眉紧紧拧在一处, 想也未想便掏出随身丹药喂了喑哑一颗, 用内力替他护住心脉, 又帮他把错位的骨头复原。蜀黎的医术虽不如大夫精通, 但也是混了这么久江湖的人, 大伤小伤,哪怕是致命的伤也不是没受过。喑哑现在的伤虽重,却也不到致命的地步, 只是这一忙活也忙活了一夜, 折腾得满头大汗。
    蜀黎干脆将昏迷的喑哑抱回了自己住处, 此时喑哑若是醒着,或许就会死而无憾了吧。看着床上脸色苍白,毫无生气的人,蜀黎重重叹了口气。原本去找喑哑,是因为觉得自己之前做得似乎有些过分, 想要将事情问清楚,怎么到头来又是一身伤的收场?他虽脾气暴了些,可喑哑万事藏在心里, 什么都不说,谁又会懂?蜀黎其实早已心软,只是不愿承认,有时甚至会变本加厉,似乎对喑哑更狠一些,才能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当年漂泊的痛苦,和那些害死母亲之人的深仇大恨。
    喑哑悠悠转醒的时候已经不知过去了多久,从一点点适应着光线到完全清醒,他突然有点茫然。记忆还停留在受罚的时候,受罚中昏迷再被强行唤醒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泼水、针刺、烈酒……无论哪一样都会在被唤醒时带来更加强烈的痛楚,怎么会给人慢慢适应的时间?大概是半昏半醒间的错觉吧,喑哑想着便挣扎着要摆好跪立的姿势,一动又牵动了伤口。虽痛,却不至于不能忍耐,他只是皱了皱眉便想着继续。
    “瞎折腾什么?给我躺回去!”急切又夹杂着愤怒的声音传来,让喑哑的动作一滞,下一秒,人又被推回了床上。
    对待一个刚醒的伤员,这一推实在是有点粗暴,然而蜀黎一向没什么轻重,只可怜喑哑,还没松开的牙齿又咬得更紧了些。
    对于哥哥的声音,喑哑一向是最清楚的,刚刚想起自己还在受罚的事儿,此时听到,不免有些惶恐,根本没有听清蜀黎说了什么,一句“属下知错”说着便又开始挣扎起来。
    蜀黎那个气啊,三两步走过来,单手将人死死按在床上,“你敢再动一下试试!”
    这带着愤怒咬牙切齿的声音,喑哑听清了,随即真的一动不动。一番折腾下来,脑袋也终于清醒些许,半垂着眼睛不敢乱看,只有睫毛微微颤动着,诉说着他的不安。
    蜀黎说不上来的郁闷,又十分无奈,一手按着喑哑,一手还端着药呢,也不能就这么一直耗着,想也没想的就抓起喑哑的衣领把他拎起了半个身子,药放在床沿,另一只手也伸了过去。
    喑哑什么时候与哥哥有过这么近的接触?那些久远的儿时记忆,他都快要记不得了,唯一清晰的,便是蜀黎责罚他的时候,于是下意识便闭上了眼睛,身体轻微地抖了抖,等待着这一掌在自己的身体或者脸颊某处落下。预料中的痛楚没有,身后却是一软,被塞了个被子,斜斜靠了上去。喑哑瞬间睁开双眼,眼中只有惊讶与茫然,身体还是一动不动的。
    他的这些反应蜀黎看在眼中又怎么会不懂,对比小时候叶儿粘着他的亲昵,现在是如此强烈的反差。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蜀黎心中有数,夜殿里的规矩责罚,他自问可以赶走任何人,却偏偏有一个死心眼,不是不怕,却就这么害怕着,挺过了那么多年,那么多个孤独寂寞的日日夜夜。蜀黎突然意识到,这孩子在夜殿里没有一个朋友,没有伙伴,甚至一同组队完成任务的帮手都没有,唯一一个算作亲人的自己,却是给予他伤害的人!而喑哑,就只是一个人熬过了那么多年,完成了那些残酷困难的任务。也是一个人,忍耐着刑罚后的痛苦,杀人后的害怕,夜的黑暗,雷雨的巨响,冬的寒冷,等等等等。他记得,儿时的肖叶很是胆小懦弱,怕黑、怕冷、怕虫子,怕很多东西,这也是肖翼不喜欢他的原因,可是现在呢?叶儿怕什么?蜀黎想了想,他不知道……
    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与害怕,并不是可以轻易克制的,可是此时此刻,喑哑还是执行着他刚刚的吩咐,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等着,把那些雷霆愤怒皆当恩赐,没有任何怨言的默默受着。蜀黎的心就这么软了下来,重新端起药碗,瓷勺搅动着碗里的汤药,就那么盛了一勺递到喑哑嘴边。喑哑二话没说便张口吃了,甚至没有问过是什么,却在咽下之后呆呆愣住了。
    蜀黎的心在看明白了喑哑的反应后突然被刺了下。喑哑并不是知道这碗里是什么,也不是知道自己要喂他吃药,只是就像前几天他来请求自己的那样,无论什么,只要自己给他的,他都会吃下。而就在前不久,他才捏着喑哑的下颚,硬生生喂了他满满一碗掺了媚药的汤汁!而此时喑哑的呆愣,却是因为完全没有想过,自己手中的,真的就只是一碗普普通通的汤药罢了。
    蜀黎似乎体会到了内心深处的深深无力感,他有没有继续喂喑哑?没有。他发现手中的药碗出奇的沉重,重得他难以负荷。最终,他放下了碗默默离开,一向坚定的脚步,这一次难得有些沉重。临出门前,他的身影顿了顿,有些疲惫地吩咐着里面的人,“以后每天送来的药,按时吃了。”这种再简单不过,三岁孩子都知道的事,蜀黎是真的担心,如若他什么吩咐都不给,喑哑便会一直这样呆坐下去。
    喑哑仍旧呆呆地一动未动,滚烫的药汁翻腾起来的白浪模糊了他眼前的景象,一时间让他难以分辨,却又因此显得更加真实,汤汁、药碗、还有哥哥刚刚的举动……
    “啪嗒,啪嗒……”什么声音?
    喑哑回过神来,泪水已经一滴滴滴落在薄被上,原来,是他哭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喑哑在蜀黎的住所安安静静养了五天的伤,蜀黎也就这样躲了五天,不是不敢见面,只是他心里有些乱,还没有想好该如何面对喑哑。虽然他没有回去,却也从送药送饭的士兵那里了解了些喑哑的状况,似乎五天时间,连房门都没有出过,安静、听话、顺从,这是他这些天听过的最多的关于喑哑的评价。
    五天的静养,对于喑哑来说已经太过奢侈了,伤虽不会好得这么快,但他原本就习惯了带伤行动,本不该逗留这么久,可他还是存了些念想,想在离开之前多见哥哥几面,奈何那天分开之后哥哥便再没来过,喑哑说不上的遗憾。五天,是他给自己的一个期限,他没有太多时间可以耽搁。
    是的,他要离开,在探听到了信中内容的时候,他便已经有了计划。有些不舍地环顾了下这住处,最后将视线定格在了床边悬挂的一块儿玉佩之上。喑哑知道这是哥哥的玉佩,他曾见哥哥在腰间佩过。蜀黎一向随性,并不看重这些东西,那玉佩不过是他无数配饰中的一个。喑哑看了良久,最后,将那玉佩下的挂穗摘了下来。他想拿来做个念想,他知道偷东西不好,可是蜀黎从没送过他什么,那玉佩他是不敢动的,只是一条挂穗的话,他希望哥哥不会太生他的气。
    喑哑想走,谁又能拦得住,或者说,并没有谁会去阻拦。他走的悄无声息,没有惊动任何人,也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哥哥会找他吗?喑哑只想了一瞬,便强迫自己抛开了这些想法,他害怕知道蜀黎的反应。屋子里一切如旧,干净,空荡,还原了它原本的样子,仿佛从未有个过客住过这里,唯一变化的,便是那条消失的挂穗,一条蜀黎从来没有注意过,甚至连它的消失都要许久才能察觉,根本不曾在意过的挂穗,被喑哑视如珍宝般带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1:糖好吃不?
    眸子:糖好吃不?
    喑哑: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最后一餐?
    眸子:尽在不言中啊,不言中……
    小剧场2:主角待遇
    蜀黎:【一脸嫌弃】没出息!
    喑哑:何出此言?
    蜀黎:一个玉佩都不敢拿,老子差你块儿玉佩?
    喑哑:眸子让我往苦逼上演,越苦逼越好
    蜀黎:她咋没跟我说?
    喑哑:【无奈】因为我是主角……
    蜀黎:= =
    第113章 【喑哑】16无果的等待
    陈渊位高权重, 又心思缜密, 做事极其小心谨慎, 几乎没有破绽,却有着一个怪癖,喜欢虐奴。以他的地位, 有不少人巴结,自然也有人想要踩一脚, 然而这么大的一个破绽却并不是秘密, 几乎人尽皆知。那些讨好他的人, 不时会投其所好送些奴隶给他, 那些想要搞垮他的家伙, 也曾想通过这一途径安插卧底眼线,最终却没有一个成功,反过来被陈渊抓住小辫子扳倒的倒是不少。这就是陈渊嚣张的资本, 也是他丝毫不避讳这件事的原因。
    刘昊, 丞相府的管家, 每月都会去奴隶市场物色些新人。丞相府对奴隶的需求量极大,给的价码也高,却没有一个人想去,原因很简单,去到那里的奴隶, 十有八九便回不来了。陈渊多疑,送去的奴隶断没有活过两个月的。奴隶主们培养奴隶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给得再高, 这一次性的收入也有些不划算,更不要说长期的奴隶供给,因此,刘昊并没有找专门的供主,每次都是几家挑选。王放便是这几家供主中的一个,对于丞相府的人颇有些头痛,这事若是拒绝,在这一带也就不要混了。
    “王兄弟,别来无恙。”刘昊上前来打招呼,客免不了说几句客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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