肤浅对白_58
谢白景闭了闭眼,又再次睁开。他为什么要陪这个长不大的男人玩无趣的恋爱游戏?
谢白景有时候都分不清柯江的真假,或许柯江就是习惯这样,以裹着蜜糖的姿态蛊惑人心,游刃有余地将一段本该丑陋的金钱关系转换得漂亮无缺,如假包换。而他确实不该责怪他,柯江是什么样的人,本就无需对他施以承诺。只是谢白景更无法原谅自己的不理智,他以身体为代价踏入泥潭,本该冷静地、清醒地处在这段关系中,依循所谓富贵险中求,不在意那些无谓的羁绊,需要的仅仅是往上爬。而他那满心燃烧却被刻意克制的怒意与……匪夷所思的嫉妒。
这是第二次了,他因为柯江身边的另一个人而由衷的在意与愤怒。有一有二,是否还会再三再四?他是否会变成那些争风吃醋的玩物,使出浑身解数只为讨一个人的欢心?
那太荒谬了。
柯江始终半睁着眼睛,连睫毛都只敢轻微地颤动,压抑着呼吸,心底竟然有几分忐忑。他哄过的人不计其数,没有一个不会向他的这些招数投降。可谢白景始终是个意外,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正地伤了人的心了,又或者对方根本不在意,不论是哪个结论,都让他头一次格外的局促不安。
终于,谢白景开口了:“柯江,生日快乐。”
柯江如愿以偿地露出笑容,颊边凹出一个浅浅的窝。但他还没拿准,试探性地得寸进尺:“能给我唱首生日歌吗?”
房内安静了几秒,柯江险些开口讲我瞎说的你不用放在心上,可谢白景只是平静地,有几分漫不经心地:“祝你生日快乐……”
年轻人的嗓音也似被上帝加冕过,清冷凌冽,富有磁性,如山中冰泉。当他唱起歌时,拿冰凉凉的冷漠作底,衬上曲调的自带温柔,出乎意料的温和。柯江的眼睛慢慢睁大,而笑容亦逐渐加深。
“祝你幸福祝你健康,祝你前途光明……”
谢白景垂下眉眼,吻在他的酒窝上。柯江的手熟稔地深入对方的睡裤中,这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暗示。尽管谢白景早已提到明天需要早起以及今日的疲倦,但他仍然很配合,攻势亦不减半分。很快,昏暗的房间内响起啧啧的黏腻水声与男人的喘息。这件事似乎是使人熟悉的最快途径,滚烫的性器将他俩相连,两具几个月前尚且陌生的身体已经熟知对方的敏感之处,不论心有多冷,身体总是温热的。
第二日清晨,谢白景起床穿衣走了。
他回顾了一眼这间一百来平的公寓,突然恍惚了几秒。他无法形容昨夜自己回到这里后,发觉数日无人居住时的心情。他是一个很难养出依赖与亲近感的人,这儿是他这小半辈子里头一个产生些许感情的地方,比在老家那间破旧阴暗的老屋更让他觉得是“家”。然而当他阔别后回来,却发觉这里并没有半点儿人气,陌生而冷清。短暂的一夜过后,这里又好似恢复了原样,充溢着柯江的味道。柯江大咧咧地躺在床上,头歪向一边,黑发乱七八糟,呼吸安稳。
谢白景为他盖好被子后离开。小李在楼下的车中等他,看见他后只尴尬地打了一声招呼。
“小柯总的特助联系我,”小李谈及公事,要显得稍微专业点儿,“等你这边结束后,会安排一个综艺与一部微电影的拍摄,品牌代言已经谈妥了,也要准备参与了……你昨天,没事儿吧?”
谢白景眼睛都未抬:“我有什么事?”
小李下意识地闭了嘴。昨日他亲自跟着司机送谢白景回来,不是没有想讨好下小柯总的想法的。金主过生日,小情儿怎么能明明不忙,还不赶去送上生日礼物、共度良宵美景呢?小柯总的朋友徐少还特地提点,说会帮忙送进宴会场,小柯总必将高高兴兴。只是他眼看着那位徐少带着谢白景进去之后没多久,谢白景便独自出来了,一身寒气逼人。他不敢问太多,对于这个才二十岁的年轻人,心中始终有几分不敢招惹的恐惧。
哎,他是想明白了,小李默默地于心中揣测,嫁进豪门不易啊,谢白景平日里拽得二五八万,昨晚上肯定是觉出与柯家的差距了吧?说不定是被轰出来了呢?
柯江睡到中午才起,打了个电话让人送来些吃的。吃过午饭,他慢条斯理地换衣、开车,重回老宅。
他打得一手如意好算盘。他相信老爷子那么多年对他的疼爱不是假的,他好生撒个娇、做些苦力、说说委屈,总能换来又一次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没想到,柯老这回是铁了心了,生怕遭受小孙子的卖萌蛊惑,房门紧闭,拒不接客,连他小孙子都算“客”列。饶是柯江在房门前左右来回转悠,两名护工守在门口,硬是不让他进。柯江又有些担心起来,面露忧色:“爷爷究竟是不想见我还是病情加重了?昨晚吃药没有?”
房门乍然打开,竟然是柯成从容地出来,顺手带上房门,根本不给柯江往里窥探的机会。
“爷爷没事,”柯成看弟弟一眼,“只是不想见外人。”
柯江瞳孔一缩,险些崩了,沉着声音反问:“谁是外人?”
柯成不置可否地耸耸肩。他今日在家,未穿那些昂贵的手工西服,而是很休闲的模样,只是未有衣装,他随柯父的面貌更显平庸。他自然地往楼梯方向走去,走了几步,似突然想起来似的,回头似笑非笑地看一眼弟弟:“忘记与你说,你嫂子怀孕了,是个男孩。”
柯江冷笑:“那真希望是柯家的种。”
柯成当即变色,勃然大怒,抄起身旁的花瓶便要砸。柯江却知道他只是作作样子,直挺挺地站在那儿,躲都不躲半下,面上仍带着他招牌的笑,眉眼弯弯,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语气中颇有几分嗤笑的意味:“柯成,你在我爷爷面前说些什么呢?这么大人了,有劲没劲?”
“是谁让整个柯家蒙羞?!”柯成最恨的就是他故作乖巧淡定、又张嘴不饶人的模样,将花瓶扔下,其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滚了又滚。旁边的护工都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有看见这兄弟阋墙的一幕。柯成冷眼看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曾经的厌恶又涌上心头,着重地重复了一句,“你爷爷?是谁让你、爷、爷失望?嗯?一个同性恋孙子,需要我来说么?他老人家昨夜气到两三点才睡,你在哪里?在与男人厮混?”
柯江脸色白了白,很快恢复镇定。对面的男人显然怒意未消,但到底多年城府,颇为挑衅地,作兄长姿态:“柯江,我作为你大哥,不得不替爷爷说一句,你还是尽快改掉你那喜欢男人的恶心毛病,以免让祖父老了还要替你受人白眼。昨天那个半途过来的人,半点教养也没有,是不是你外面养的?他叫什么?”
“关你屁事!”柯江终于忍不住,怒吼道,“你他妈动他一下试试?!我爱跟谁在一起就跟谁,你算什么东西?管得到我?柯成,你先把自己屁股擦擦干净吧!”
一个护工推门出来,低眉敛目地:“两位少爷,柯老吩咐你们不要吵了。大少爷,柯老还有事要与你说,请您进来吧。”
柯江乍然止住声,近乎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祖父房门的方向。他的胸口还在不停地起伏,勉强以平和的语气,不知在说给谁听,颇为仓促地:“我之后再来看爷爷。”
柯江步伐匆匆,打开车门,几乎是将自己摔进驾驶座里。
片刻之后,他像个小孩般地吸了吸鼻子,眼里透出迷惘与茫然。
第49章
一周之后,谢白景杀青回s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