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话音刚落他就觉察到不妙，拜伦这不是明摆着在套话好吗！本来一直装傻把话题转开就好了，可他愣是一时不查地直接就撞人家枪口上了，这下好了，那天晚上装睡的事情败露了！
    艾泽觉得窘得不行，同时又意识到拜伦的行为对他的影响实在太大，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说的没错不是吗？你就是装睡。”拜伦才不管艾泽心里在想什么，他已经把真相从艾泽嘴里套出来了，那么下面的话就更好说了：“所以我亲你的时候你也是醒着的。”
    这是个该死的陈述句！= =
    艾泽可从来没有被这样扒过皮，脸瞬间红到脖子，卡壳好半天，眼一闭，三个字——继续绕！
    “你说这些干嘛！快撒手！”说完又是一巴掌拍下去，拜伦刚刚被一巴掌打出来的红印子刚褪下去，这又来一个新的。
    大腹黑纹丝不动，对艾泽这点动作完全不以为意，好整以暇地把话题最后给圆了回来：“那天晚上亲都亲了，摸也摸了，现在抱一下就不行了？”
    艾泽目瞪口呆。
    他从来没想到堂堂王子殿下会说这么耍赖皮不要脸的话！拜伦和他私底下相处的时候那个腹黑的里人格是越发的猖獗了！
    艾泽这头愣着不知道该怎么应对，那头拜伦也不闲着，埋在他肩窝的脸动了动，放软了语气喊他：“艾泽……”他放轻了动作用柔软的嘴唇在艾泽的肩上蹭动，温热的气息和双唇蹭过的地方留下的些微湿痕让艾泽的脑子像是被开了个洞似的越发没有底了。
    这、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怀柔政策咩？！
    额……这可怎么办！还没让拜伦吃瘪他完全不想随随便便就把这茬给略过去好吗！
    关键艾泽没有谈过恋爱，活了二十多个年头一直以为自己在一段恋爱关系里就应该是主导的一方，结果现在隐隐有被主导的迹象，一下子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拜伦这种完全就是调情的行为。
    房间里的气氛暧昧，温度也隐约有向上攀升的迹象，艾泽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这个动作带动了颈侧肌肉让拜伦看在眼里感到十分满意，原本亲吻肩膀的动作也渐渐挪向了颈侧，弄得艾泽脸上一阵酥酥麻麻的，胳膊上也一阵鸡皮疙瘩。
    就在艾泽不知所措、慢慢地就有点站不住脚的时候，他的救星再次降临——
    “老大嗷嗷嗷嗷嗷——”拖长了的声音在“咣”的一声撞到玻璃的声音之后嘎然即止，拜伦的好事被撞破，这个熟悉无比的场景他不用看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墨涅回来了。
    艾泽本来就给拜伦这种调情的行为弄得反应慢n拍，自家小弟冒雨赶回来他也没能给及时开窗把小蜘蛛放进来，听到那声对他来说非常重的撞窗声之后，艾泽立刻一把扯住窗帘然后去开窗。
    这种情况下拜伦也不可能再抱着他，只能松手让他去，就见艾泽恢复了一贯的敏捷，开了窗户就是一捞，把小蜘蛛弄进房间里来。
    艾泽有一丢丢的尴尬——也不知道刚刚那一幕自家小弟看到多少，他简直尴尬得生无可恋了。
    虽然心里的想法不太对头，但艾泽还是挤出一句问话：“让你去做的事，怎么样了？”
    小蜘蛛很显然是不关心自家老大脑子里在纠结什么的，这个侦察行动还是它跟着艾泽到人类世界以来头一次被指派任务，感觉得到自家老大和那个人类剑士都对给它的这个任务非常重视，是以墨涅也是异常认真地去跟踪那个头戴黑纱的金发贵妇人：“我已经记下那个人类老婆婆的住处啦！老大要去我就带路！另外我走之前安排了别的蜘蛛帮我看着她！一有动静它们就会来通知我的！”
    卧槽，他的小弟居然也挺牛掰，居然下头还有小弟！……不过想想也是，他都是王级魔物了，墨涅是他的小弟，那下面必须还有蜘蛛啊。
    想通了这一点，艾泽于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干得不错，辛苦了！”
    小蜘蛛帅气地一挥前肢：“为老大服务！”
    这么熟悉的对话自然就是艾泽犯二的时候教墨涅说的了，他自己听得哈哈一笑，这才扭头看拜伦：“我们怎么说？”
    拜伦正在边上听着，见艾泽来问他了，只微微一笑：“你的小弟不是安排好了么？我们等着就行。”
    作者有话要说：【系统】叮——墨涅的jq打断技能升级为lv.9
    拜伦把拳头掰得咔咔响：果然当初不应该放过你的！
    墨涅：qaq
    ☆、62
    062.据点
    那名作为中间人打算两边牵头的金发贵妇人并没有让拜伦和艾泽等太久。
    墨涅这家伙在艾泽身边虽然只是个小弟的身份,但实际上按它的实力来说却是一个正经的高等魔物，在这么个人类城市里指挥起满城的普通蜘蛛简直是小case——特别是它还有个犀利无比的靠山在身边，光是艾泽身上属于冥蛛的气息，要是一旦放出那么一丝来，全城的蜘蛛都得乱套。
    就在墨涅让蜘蛛手下们盯梢那个金发贵妇人的第二天,她就向葬礼当天闲聊的那两位贵妇发去了邀请,当然,同时受到邀请的还有金发贵妇人的那位老姐妹。
    因为在墨涅那儿领了任务，一群蜘蛛立刻分头行动,把受到邀请的几位妇人都监视了起来，然后转头就把消息报给了墨涅。
    得到了自家小弟那儿传来的情报之后,拜伦也不着急,他以想要见识见识菲拉斯这所要塞城市的借口，好整以暇地领着艾泽光明正大地出了梅尔维尔家。
    时值正午，九月的艳阳高照，入了秋的天气在中午时分还是热得够呛。
    这样的时间还在城里走动的人毕竟少，拜伦和艾泽两人晃进了一条小巷里，从小巷的另一头再晃出来时，两人已经在身上幻形法器的帮助之下彻底换了长相——两名上了年纪的老人相互搀扶着，颤颤巍巍地朝菲拉斯城中央区域的某间餐馆走去。
    这从旁人的眼里看来其实是非常普通的一幕，然而要是靠近少许，就能够听见两人之间那令人啼笑皆非的对话。
    “……为什么偏偏要我扮老婆婆？为什么不是你来！？”这是艾泽在抗议。
    拜伦云淡风轻地瞥他一眼：“因为我比你高。”
    艾泽表示不服：“你少扯淡！都幻形了在乎什么身高，凭什么你扮男我扮女，兄弟不可以吗！”身高定攻受那一套在他这里绝对行不通！
    拜伦想了想，半真半假地说：“夫妻身份方便你照顾我。”
    艾泽瞬间就被拜伦这轻飘飘的一句话给噎住了——假扮兄弟怎么就不方便了？说起来他就算幻形成女性，一个老婆婆能好看到哪里去？拜伦这根本就是借机整他！
    可是说起来艾泽心底也是认同夫妻关系才是最方便的，最亲密的关系也就意味着在别人的眼中看来他们是不好被随便分开的，像这样潜入不知道危险系数有多少的陌生地盘，这种绑定关系确实是最适合的。
    艾泽只能勉强把注意力从幻化问题上转移开，低声问：“你都有计划了？”
    拜伦点点头，吩咐他：“把变声的药吃了，等会儿少说话，因为是去摸底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不能分开，知道不？”
    艾泽“嗯”了一声：“你放心，有危险的话我会保护你的。”
    拜伦被他逗笑了，在艾泽眼里看来，王子殿下布满皱纹的那张不真实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放松：“那我就靠你了。”
    艾泽按照拜伦所说的把变声的药从储物戒指里拿了出来，然后吃了下去。旁边的拜伦也同样咽下了变声的药，两人互相搀扶着又走了一段，然后拐进了一间餐馆之中。
    那名金发贵妇人就是在这儿约见她的老姐妹和葬礼上的两名同伴。
    拜伦和艾泽早就从墨涅的回报中知道了金发贵妇人的坐在二楼的开放隔间里，进了餐馆就提了要求，也坐到了二楼——两人的运气好得很，二楼的位置空着大半，拜伦眼尖，一眼就瞄到了那几名上了年纪的贵妇人坐在哪儿，当即就选在了她们边上同样是开放隔间的位置。
    拜伦等着艾泽和他一起落座之后，就跟秀恩爱似的把艾泽的手握住，然后说话带了点含糊地向餐馆侍应生点菜，报了一大串什么炒西兰花啊，牛肉炖马铃薯啊，西红柿汤之类的菜名，最后在侍应生合上记菜的小本子转身欲走的时候又颤颤巍巍地把人喊住：“……差点忘了啊，给我老伴儿来一杯鲜榨葡萄汁，我这老伴儿啊，别的不讲究，就知道研究这种抗老啊……养生什么的方法，我可拿她没办法。”然后径自呵呵呵地笑了一通。
    艾泽从拜伦开口起就强压着做出目瞪口呆表情的欲望——拜伦这演技简直就能去拿奥斯卡小金人好吗！他一个二十多岁的王子殿下是从哪里学来这种老年人的说话方式，连那种隐隐约约的口齿不清都学得惟妙惟肖，要不是自己是知道拜伦是什么底细，绝对会被拜伦骗得团团转！
    这家伙演起戏来真的是一点破绽都没有好吗……
    年轻的侍者也是难得看到一把年纪还那么恩爱的老夫妻，笑着又在小本子上记了一笔就退走了。
    艾泽嘴角抽了抽，这才把想笑的欲望憋了回去，他对着拜伦凝视他的眼光，突然福至心灵，非常肉麻地来了一句：“你怎么又盯着我看？……我脸上的皱纹变多了？”
    拜伦笑得眼睛弯弯的，嘴角勾起的弧度尽是促狭，声音倒是认真的很：“怎么会呢，无论过了多少年你在我心目中都不会变的。”
    ……呕…………
    艾泽只觉得额角突突地跳，完全接不上拜伦这个腻歪得不行的话题，直接就不吭声了。
    拜伦只管看着他笑，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
    边上开放隔间里的四名贵妇人自从他们这桌开始点菜说话起就没了声音，直到两人也不吭声了，那边又是一阵怪异的沉默之后，拜伦和艾泽的面前出现了一张笑吟吟的脸。
    **
    午饭之后，被接纳到四名贵妇人之中的拜伦和艾泽与她们算是彼此都认识了一番。
    那位从中牵头的金发贵妇人叫奥琳娜，她的老姐妹兼介绍人叫朱莉，而另外两名贵妇人则分别叫艾莉森和黛茜。她们像是约好了似的都没有说出各自的姓氏，似乎并不准备把自己的信息全部透露出来一样。
    她们想瞒是一回事，在拜伦这个王子殿下面前瞒不瞒得住又是另一回事——他早就利用远距离联系的魔法道具掌握了这四名贵妇人的身份，除了朱莉的家族是商人身份，另外三人都是菲拉斯城当地的小贵族。
    拜伦和艾泽的身份本来就是假的，姓名自然也是随口捏造的，拜伦给自己瞎起了个名字叫加里，艾泽则自称帕梅拉。
    在互相交换了名字之后，六人就立刻以安利教为共同话题迅速聊开了，艾泽因为有拜伦事先的吩咐，基本不怎么开口，只在必要的时候应个一两声，好在外表看上去一把年纪了，倒也没有被认为是高贵冷艳的人，四名贵妇人都只当她是性格内敛，在不熟悉的人面前不太开口而已。
    拜伦和艾泽两人幻化的外表比四位贵妇人的年纪都要大，看上去无害得多——要说一开始朱莉只是试探性地和面前的这对坐在一块儿的老夫妻接触一下的话，这会儿已经是放下了大半的戒心了。
    这和拜伦的计划基本没有太大的出入，从他在麦谷恩前哨站安排的人传过来的情报推测，这个异教正是大肆吸纳教徒的时候，只要是上了年纪的老人都在可招揽的范围之内，也不知道是出于怎样的计划，这些传教者从不挑三拣四，只要是老年人基本都会受到邀请。
    在这样的前提条件之下，拜伦根本不担心他们混不进安利教，走朱莉这一条路根本就只是一个小小的尝试而已——偏偏对方直接得很，他这里才提了两句话，那头就坐不住了。
    他们在四名贵妇人的边上坐下来之后点的几个菜都是偏向养生抗老效用的，再加上点那杯果汁时推波助澜的说法，立刻就让旁边的入教介绍人注意到了他们。
    只要和介绍人搭上话，他们的潜入计划就算是成功了一大半了。
    结束了一顿中途两桌并一桌的午饭之后，朱莉这个介绍人就很干脆地把人朝安利教在菲拉斯城的据点带去。
    出其意料地，安利教的据点入口竟然是在一间熏香店铺里面。
    熏香店的铺面不算大，柜台后坐着的店铺老板在一看到朱莉之后就站起身来，虽然他仅仅是站起来也没有任何表示，但无论是拜伦还是艾泽都心里有数——朱莉家族是行商的，这个据点入口和她家估计少不了有什么关系，光看这个老板眼睛里那一抹藏不住的尊敬就能大概猜出来了。
    朱莉朝着那老板点了点头，艾泽想象中双方会用接头暗号确定身份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就见那老板抬起柜台的桌板，侧身让开一人通过的空间，让六人依次通过柜台朝里侧走去。
    店铺内部的左侧是仓库，右侧就是一个小厅，再往里似乎就是驻店伙计的住所了。
    朱莉带着几人朝左侧的仓库走，在经过货架时也不知她摸了那里，就听仓库角落的地板发出了轻微的一声响。
    一行人走过去的时候就看见地板上的地砖已经被机关挪到一边，露出了一个正方形、黑洞洞的入口来。
    “我先下去，在底下给你们照着。”朱莉说着，在边上拿了一个有着半截蜡烛的烛台，点燃之后率先沿着有点陡的楼梯走了下去，那蜡烛点亮的光芒影影绰绰地挪往下方，从明亮到微暗，大概几十秒之后，就听下面传来了朱莉的声音：“下来吧。”
    ☆、63
    站在仓库角落的五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谁都不乐意迈出这一步。
    并不明亮的仓库空间内,那角落里的四方形密道入口仿佛是张着嘴的异兽,让人产生一种一旦踏入就会被吞噬、再没有退路的错觉。
    艾泽对此毫不担心,反正有拜伦在他们肯定是要下去的，边上那三个女人想怎么做也不是他们能左右的。果不其然,眼见边上三位贵妇人没有挪步的意思,乔装成老爷爷的王子殿下朝他的“老伴儿”施施然一抬手：“女士优先？”
    艾泽微眯着眼朝密道底部那一星半点的微光看了一眼，侧头对着明显就是调侃他的拜伦就是一个大大的白眼,在充分表达了自己对他的鄙视之后,艾泽提着累赘得要命的裙子，装出一副小心翼翼地又有些力不从心的样子走了下去。
    据点的入口虽然是位于仓库的角落，可从密道的入口进去之后两边并没有任何可以扶的地方。艾泽就着朱莉手里烛台的光亮一阶一阶朝下走，因为要模仿出老年人走路的感觉，艾泽只能放慢速度，三步一晃两步一顿，花了好一会儿才下到底，站到了朱莉的旁边。
    脚底触到地面之后，艾泽神情自然地先打量了一圈密道内的情况，然后才扭头朝台阶上方看去。
    因为另外三名贵妇人在最初的犹豫，所以跟在艾泽后面第三个下来的人正是拜伦。艾泽的目光凝在拜伦身上，表面上一副专心看着自家老伴儿的表情，精神力却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试探着在密道中散开。
    和艾泽一下来后打量密道的第一眼所看到的一致，这个密道是一条不知通向什么地方的漆黑甬道，只靠朱莉手里那个烛台的光照自然是不可能照到甬道的尽头，而艾泽也不敢轻易把精神力探出太远，他怕轻举妄动之下被异教神发现，精神力只探出十米就立刻收回。
    只是就这么以自己为中心点探出的精神力感知到了某种不算陌生的能量波动——艾泽在王城的魔法公会里也感受过一次这种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