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你和威廉同居的第一天就这么开始了。威廉将你的伤口处理干净，敷上在工作室找到的人鱼专用的水下伤药。这种名为海神的温柔的药剂会自动附着在创口，形成防水层，不会被海水冲走。伤口被包裹，你最熟悉的疼痛缓和了很多，你不适应地扭腰想要看看后腰的情况，却被威廉一把摁住。
    “伤口会被撕裂的。”威廉磁性的声音带了些哄诱，微微上扬的语调勾得你心痒。你没有抵抗，乖乖地伏在床上。你的听话让威廉心中的怜爱都要冒出来了，多惹人疼的姑娘！他忍不住抚上你的头发。海盗头子对你头发的抚弄让你头皮十分舒爽，你发出细细的哼唧声，惹得他在你脸颊落下一吻。
    脸上一热，你讶异地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俊脸，羞涩和欢喜在心中滚动你不好意思地垂下的头。或许是觉得有些冒犯，海盗头子轻咳一声，就离开床边，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去处理你带回来的食物。余光看到他走开，你才抬起头来，带着不自觉的微笑，看着威廉宰杀你带回来的活鱼——你本来将它们打晕，上药的这段时间，它们清醒过来，又开始挣扎，都快掉回水里了。
    工作室除了有魔药制作的痕迹，也有不少生活用具，你看着他变戏法一样生火烤鱼，明明没有任何魔法波动，明明他才刚刚来到这里，他就像这里的主人一样能找到所有东西，自如的像是自己家。
    嗅着陌生的香味，你扒在床沿，好奇的看向火坑——这是你第一次见到火。人鱼的知识来源于血脉中的传承，但你只是知道，从未见过。和你熟悉的海水不同，火焰明亮、温暖，好像太阳一样。
    橙色头发也让威廉像太阳一样。
    很温暖。
    或许人鱼对人类血肉的渴求，本质上就是对温暖的向往吧。
    最熟悉的白色鱼肉一点点焦黄，卷曲，一点点变成你完全不认识的样子，你回过神来发现，你居然有耐心就这么看着鱼肉被烤熟。你可从来是一条暴躁的人鱼。
    你正纠结着，威廉拿起烤鱼看看，走到你身边，递到你面前。你视线划过烤鱼，来到穿鱼的木签，顺着木签看到了末端握着它有力粗糙的手指、沿着手指向上看到有手背在顺着手臂来到宽厚的肩膀，最后目光游移到他的脸上。他带着一贯地张扬的笑容，但眼里慢慢都是柔和与亲昵。
    你微微抬头，嗅了嗅带着热气的干燥香味，他的手一动不动，稳稳的将烤鱼停留在你面前，任由你尝试。你小心翼翼的张开嘴，从鱼肚上咬下一小块肉。“咔吱”的脆响让你很是意外，你只有掰碎珊瑚或者贝壳的时候才能听到类似的声音。你从未吃过热的食物，这块暖的甚至对你来说有些烫的鱼肉让你惊的几乎要吐出然后尖叫出声，眼睛眨个不停。
    海盗头子没有任何恶意，你很清楚，甚至为对方让你进食第一口而感到高兴。人鱼之中很少有分享的行为，如果有，那更多是对强者的讨好，无论怎么说，海盗头子在进食之前让你先吃，是对你的充分重视，你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强行让自己安定下来，习惯鱼肉的温度，细细品味口中的食物。
    你从不知道，失去水分之后，鱼肉会变得这么酥脆，你从未体会过这样的口感，怪怪的，但不让人讨厌。你又抬头再咬了一口。威廉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松了口气。没有饲喂过人鱼，他也不知道你是否会尝试熟食。
    你熟悉了这个味道，就趴了回去。你去找药时饿得不行，又不敢耽误时间，只能将遇到的鱼来者不拒的吃了不少，威廉还什么都没吃呢，这些食物本来是留给你的配偶的。
    威廉见你吃够了，也不强迫，转身坐在床沿，就着你的牙印，大口的开始他的午餐。
    你支起身子，扭头看着他进食。你看到他柔软形状优美的嘴唇不断开合，偶尔能看到口中并不锋利但有力的牙齿，厚实的舌头。回想起发|情期的那一夜，你非常期待之后你们的深入交流。
    他叁两口吃完了烤熟的两条鱼。在你心里，他从将食物先给你，是他愿意于你组成长期配偶的示意，你打着胆子从一旁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肚子，在感受有力腹肌的同时也确认了对方吃饱了——在你的意识里，你在你们俩中扮演着负责获取食物的养家角色，你不清楚他的食量，带回来的食物可能不够，可不能饿到配偶。威廉有些诧异的看着你，你抬头，尾巴用力将上身抬起，将自己的左脸贴在他的右脸上——这是雄性人鱼用来安抚雌性的手段，表示安慰和喜爱。感受着皮肤相接地方传来的温热，你微微蹭了蹭，然后拉开距离：
    “我该去休息了，就在下面，只要你叫我，我马上就来。”虽然你可以在陆上存活，但人鱼待在水里会更加舒适，也更有利于你伤口的恢复。
    你这突如其来的亲近让海盗头子又惊又喜，长期与人鱼打交道的他当然也清楚你更应该待在水里。
    “好的，亲爱的爱莎，祝你好梦。”不再有那种调侃勾人的语气，威廉的话带上了他自己也没注意的珍重与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