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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这位年轻的大修士,心还硬不到冰冷的境地(115W)

    第132章 这位年轻的大修士,心还硬不到冰冷的境地(1.15w)
    缚蛟真人拜师莽象真人这件事,乍一听,很多人估计会当玩笑话。
    怎么可能呢,周缚蛟也是名传梧南的紫府大修,他何至于拜同为紫府的莽象为师。
    然而,现在已经没人喊莽象真人了,喊的都是仙尊。
    莽象仙尊。
    紫府拜‘仙尊’为师,听起来不就合理多了么?
    王氏秘传的第一真人定律早已过时,目前的版本,紫府大修可以直接跨两级,被人尊称为仙尊,当然,只限于莽象。
    可能有小傻瓜会疑惑,是不是有些夸张?
    但这种玩意儿,就和内卷类似。
    当第一个人鸡贼的用站起来鼓掌而不是举手表达意见时,人们也会渐渐习惯于,通过站起来鼓掌表达意见,完全支持、坚决拥护、深深爱戴的意见。
    这时,按起初的规矩,坐着举手的人,自寻死路算不上,自绝于人倒是真的。
    莽象不会记恨下属的态度,但莽象身后的人会记得。
    祖师身边的核心圈不大,站的人多了,利益就不够分了,不喊仙尊的,自会被第一时间踢开。
    ——
    两天后的清晨,红灯照莽象山山巅,真人府。
    在景怡老祖的带领下,王玉楼和王显周,以及王景怡的弟子铁画山,第一次踏入了祖师的府邸。
    不过,对于祖师那样不在此世、逍遥于洞天而享无边寿元的大修士而言,这道场之巅的府邸不过摆设而已。
    祖师的府邸很大,可大殿却是只有一个,原因在于,从府邸入门处,到府邸深处的大殿前,坐落着一座豪奢的五华灵粹池。
    说是池,但五华灵粹池其实是种特殊的仙家奇观,类似于王家山中央的傻驴原。
    这么说吧,可以将其视作玉楼在河湾港别院修建的溪池系统的高阶版,有点修仙者专属版雅趣的意思,但具体高多少呢?
    王玉楼搞得那套溪池系统,最贵的在于三点,起蕴养作用的灵水溪流、灵水池,以及池中养的众多灵鱼,为师姐修行准备的七株九品灵草秀水莲。
    而祖师这五华灵粹池,是通过布设的几十种不同五行灵物,实现五行勾连,形成了以灵物本身构建的特殊天然阵法。
    在辅以其他阵法的共同作用下,不同的灵物会互相滋养,从而缓慢的提高自身品级。
    王玉楼注意到,五华灵粹池中的诸多灵物最高不过八品,没有七品,应该是七品以上的都被移走了。
    忽然,走在景怡老祖身后的玉楼一怔,愣在了原地。
    他见到了,曾在安柠小洞天中出现过的灵物,一模一样,全在祖师这五华灵粹池中呆着呢。
    “跟上!”王景怡瞪了眼王玉楼,有点后悔把安柠洞天被抢一事和王显茂讲了。
    王显茂啊王显茂,你的嘴巴怎么那么大,这种事,为什么要和王玉楼说?
    万一玉楼对祖师起了不忿之念,祖师是可以一眼看穿的。
    想到这里,王景怡停下了脚步。
    深深的看了眼玉楼,王景怡指着五华灵粹池,面带荣幸与感动的道。
    “这五华灵粹池可以作为修士突破筑基时的闭关之所,灵山的灵机、五华灵粹池的灵机相融,共同作用下,突破概率会在原有概率的基础上再多两分。
    如此绝佳的突破之所,如果租用,每月的租金可能都要上千灵石,但咱们王氏于红灯照内的弟子筑基时,可以免费使用。
    说起来,祖师对咱们王氏不薄啊!”
    王玉楼自然明白景怡老祖不是说洞天被抢不值得生气,所谓祖师不薄就是扯淡,王家年年给莽象一脉送年例,从未断绝,王氏不欠祖师什么。
    景怡老祖是提醒他,要明确站位,心中想什么不重要,但站位一定要坚定。
    “玉楼明白。”王玉楼乖巧回道,还对景怡老祖眨了眨眼睛。
    “师父,我未来能用这五华灵粹池筑基吗?”
    王氏外姓筑基铁擒鹤的侄孙铁画山问道。
    他是王景怡唯一的徒弟,也是铁家入王氏的交换条件之一。
    “你是我的徒弟,自然是能用的,无非是需要打点一下,为你腾出时间而已。
    祖师门下的修士很多,这五华灵粹池大部分时间都有人在用,筑基闭关动辄三月起步,需要排期。”
    王景怡解释了一句,便带几人入了大殿。
    莽象府邸只有一座大殿,再无其他建筑,但这唯一的大殿却是格外的恢弘。
    高约十几丈,宽约百丈,至于长度,玉楼没敢用神识探查。
    这种地方,可能只有袁氏响当当的大麒麟子袁五,才敢开神识乱扫。
    “里面空间很大,你们到时候坐在人堆里就行,见我们这些筑基拜了,就跟着拜,不用有什么压力,权当长长见识。”
    几人入大殿前,王景怡做着最后的交代。
    “不过,一定不能失礼失仪,祖师今天会来,祖师伟力无边,不用特意看,便能清楚身边发生的所有变化。
    故而,哪怕你们没机会走上前和祖师说话,今天也算与祖师见过了,未来,说不定就是份机缘。”
    王玉楼不是太信景怡老祖的话,但他肯定是不会失礼失仪的。
    大殿内,人就比较多了,王景怡安排几人先在墙根站着,而后便单独和同门师兄弟们打招呼去了。
    莽象一脉人数众多,单拎出来可以单刷滴水洞。
    三位紫府战滴水洞三位紫府绰绰有余,当然,需要宫九胜和红鲤等人离开滴水洞天才行。
    剩下的滴水洞众筑基也不一定能稳赢莽象一脉门下的筑基。
    至于练气?
    在筑基的神通下,大部分练气都会被顷刻炼化。
    也因为莽象一脉人数众多,今日祖师收周缚蛟为徒,难得聚在一起,王景怡自然需要好好勾兑一番,混个脸熟是必须的,说不定未来某一天就用得上。
    靠在大殿的墙边,玉楼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殿内的景象。
    整个大殿内没有任何多余的杂物,大殿深处有一高台,摆的也不是什么神像、牌位,仅是一不起眼的石榻,看起来甚至不带灵气。
    也不奇怪,莽象与赤明、烛照两位大修士共建红灯照时,已经紫府有成,他于此世间的道场,不需要什么装点。
    王玉楼修黄金台,是因为王玉楼不够强。
    莽象够强,所以,他的道场荒芜、府邸寒酸,也不会有人轻视于他。
    大殿内,不少身着透红法衣的红灯照内门弟子正在为拜师仪式的现场布置而忙碌。
    负责接待的弟子注意到玉楼和显周老祖、铁画山三人立在大殿的墙根,便赶忙上来打招呼。
    “几位师兄,你们是哪一家的人?”
    能进来观礼的都是有跟脚的,属于红灯照的天龙人,所以接待修士才会这么问。
    他虽为接待修士,但等人到的差不多了,就会离开此地,连站在门口听的资格都没有。
    “我师为安北国王氏王景怡,这两位也是王氏之人,师尊去和其他师叔打招呼了,让我们在此等待。”铁画山赶忙道。
    接待修士一听,立刻笑道。
    “原来如此,那几位师兄且等,如有需要找我便是。”
    玉楼看到了接待修士眼中的羡慕,心中却是有些复杂。
    莽象的牛马,在外人眼中,却是红灯照的天龙人。
    可他们又怎知道,为祖师做牛做马的代价?
    如此的修仙界,成仙,成仙,不狠怎么可能成仙。
    ——
    参加过大型活动的道友们都知道,对于高规格的大型活动而言,其事前的准备,流程上甚至不比工程项目的管理来的轻松。
    莽象祖师是红灯照的联合创始人之一,同时,也是名动梧南的知名大修士,而且如今正在筹备证金丹之事。
    今日拜师仪式的另一位主角,则是红灯照紫府大修周缚蛟周真人,这位虽然半死不活,大家的观感也复杂,但却是位实打实的真人。
    在所有的大修士长期躲在洞天里的情况下,洞天渐渐崩塌而无法入洞天的周缚蛟,这些年反而是红灯照存在感最强的紫府。
    能不强吗?
    其他人都躲在洞天里修行,从而避免天地损耗其寿元,老周自己的洞天却完蛋了。
    如果有的选,他也想做个小透明。
    莽象仙尊收徒,缚蛟真人拜师,如此的阵仗,可以说,此次拜师仪式的规格是红灯照顶级的。
    因而,具体筹备此事的担子落在了红灯照掌门黄秋生身上。
    虽为红灯照掌门,但他甚至连经理人都算不上,只是管家,还是莽象专为恩情增发推出来的。
    所以,干这种活,黄掌门不仅不会有怨言,反而会极其荣幸。
    “能为莽象仙尊办事,我不需要一枚灵石,你们的贺仪也不用送给我,我只是.
    景怡,快来,几位师兄师姐有心,准备了贺仪。
    但.这些贺仪名义上是给莽象仙尊的,还是给缚蛟真人的?”
    黄秋生是红灯照掌门,但不是老祖的身边人。
    王景怡是悬篆的弟子,王家也侍奉莽象多年,她属于莽象嫡脉。
    贺仪这种尴尬而敏感的问题,黄秋生自然想往王景怡身上推。
    其实,也不是贺仪敏感,而是今日拜师仪式的两位主角太敏感。
    周缚蛟成了莽象的徒弟,还搞了这么大一个拜师仪式,来参加的人不送点能行吗?
    但送给缚蛟真人以周缚蛟以往和莽象的矛盾,这种好意似乎有嘲讽的意味。
    那送给莽象仙尊且不说这事合不合适,单就‘祝你收了个好徒弟’的贺仪背后的内涵而言,也是不成立的。
    一堆筑基,有什么资格给莽象仙尊送礼?
    怎么,你们还想让仙尊欠人情吗?
    所以,作为仪式筹备负责人的黄秋生不想接这种事。
    如今见王景怡早早就来了,他便赶忙以邻为壑,把麻烦扔给了王景怡做决策。
    景怡老祖深知莽象抢安柠洞天的行径,她很清楚,对于收不收贺仪,收贺仪是不是祖师借机敛财,没什么可纠结的。
    祖师啊,他不喜欢要脸,只喜欢修行资粮和成道之机!
    而且,这些筑基给莽象送礼也不是什么人情,他们不配让莽象还人情!
    以自己对莽象厚颜无耻程度之了解,王景怡确信,自己代收而后送给莽象这件事,他一定不会生气。
    “你没提前安排归纳贺仪的人手吗?”
    心中已有成算,但王景怡却先怼了黄秋生一句,她面色严肃,言语间还带着几分不满。
    装脸色、扯虎皮、压掌门。
    若是玉楼托庇于周缚蛟之事不顺,就从黄秋生身上找门路!
    “这我以为拜师仪式,都是长辈送礼,咱们这些晚辈,咱们这些晚辈”
    老黄实在是无奈,贺仪送给谁这问题,他定不了啊,也没胆子定。
    莽象和周缚蛟的关系太奇怪了,往日大怨,今日成师徒,水太深,他黄秋生把握不住。
    悬篆和旦日不出面的情况下,他又能找谁商量?
    莽象一脉的筑基是多,可商量这种事,不就是编排上位么?
    不能怪黄秋生不用心,实在是那些紫府太踏马能躲事儿了,就跟死了一样,个个都是一副宗门不倒我就不出来的架势。
    “你也知道自己是祖师的晚辈?
    罢了,安排人在大殿门口设个迎宾的台子,等下我去迎宾。
    景怡是祖师的徒孙,就奉上一万枚灵石。
    诸位师兄不用多给,意思意思,给个五千枚就差不多了。”
    王景怡此话一出,黄秋生和其他几位筑基的脸色都不太自然。
    也不是不好看,大家笑的都还挺体面的,就是不太自然。
    被不软不硬的宰了一刀,能自然吗?
    王玉楼当初成婚,袁道深给的多,是曲云间借玉楼有功,慷宗门之慨才给的多。
    可王景怡上来就给莽象徒孙定价一万枚灵石,给参加拜师仪式的其他筑基定价五千,这和抢没区别。
    是,能来观礼的都是红灯照嫡脉中的嫡脉,大家不缺五千枚灵石,可需要灵石的地方多了。
    合适吗?
    不合适!
    然而,有叛徒觉得合适。
    “景怡你定的非常合适,咱们毕竟是晚辈,该孝敬还是要孝敬的,我就出八千吧。
    你们聊,我去安排迎宾台,景怡,你也早点过来。”
    咬了咬牙,掌门黄秋生选择忠诚。
    他毕竟是莽象提拔的,已经为莽象做了那么多事,不差多交这一笔规费。
    只要莽象真能成为仙尊,这一切的投资都值了。
    掏出八十枚上品灵石塞给了王景怡,掌门便火急火燎的转身离开。
    景怡老祖看向其他几位筑基,笑道。
    “不是我想收灵石,祖师是咱红灯照的紫府。
    大家需齐心协力推祖师上去,宗门才能发展壮大。
    宗门好了,咱们的日子不也好过了吗?”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纷纷笑着掏了五千枚。
    王景怡定的价太不软不硬了,五千枚,也就是这些筑基们一年半载就能挣回来的数字。
    如果不给或给的少,那岂不是对祖师的敬意还不值五千枚灵石?
    对于自己的行为会不会得罪这些同门,王景怡丝毫没有担心。
    想做事,总会得罪人,但有个祖师收徒的名义在,也就没那么得罪人了,顶多是小得罪。
    可给祖师收了资粮,祖师就会记她一功,悬篆也会记她一功。
    在她洞天被抢后,她反而依然忠诚,这种表现,可以在玉楼托庇于周缚蛟之事上,发挥一定的作用。
    说到底,王景怡今日之主动,主动定性贺仪为‘晚辈的心意不给就是没心意’,主动接下收贺仪的活,主动给贺仪定‘莽象门下一万,其他筑基五千’的标准,都是为了玉楼。
    周缚蛟确实会成为王景怡的师叔,但让玉楼托庇于周缚蛟这件事,不是王景怡上下嘴皮子动一动就能解决的。
    修仙,或说着在修仙界混,就是这么麻烦,没人会无缘无故的帮你,哪怕自家人。
    就这,王氏还属于幸运的。
    作为莽象的牛马,虽然祖师时不时就会抢走王氏的小洞天什么的,但王氏至少能喝到莽象的洗脚水,多少人想喝却没机会。
    仙盟治下玩的是某种类似于有限民主的东西,有限的具体人群是大修士。
    如莽象、烛照、青蕊等叱咤风云的大修士垄断了仙盟范围内的一切高级资源——六品以上灵物不得交易。
    天地间最好的资源都在大修士手中,跟着这些人混,总归比单打独斗好太多。
    ——
    ‘显周,带着玉楼和画山去找黄秋生,让他给你们安排到第一排,我已经和他提过了。’
    接到王景怡的传音后,王显周不敢耽搁,赶忙寻找起了红灯照掌门的踪迹。
    很快,玉楼便坐在了练气弟子观礼区的前排,具体来讲,高台左前方后半部分的第一位。
    景怡老祖确实长袖善舞,居然能给三人安排这么好的位置。
    高台肯定是祖师的尊位,是一块平平无奇的石榻,祖师不需要任何外物来彰显自己的地位。
    高台前,正中间是过道。
    两侧最前方则各有十张玉榻玉桌,互相间距离很远,这是给来观礼的紫府大修准备的。
    因为不确定能来多少,因而先设了二十张。
    如果来的人多了,再临时加,总不能摆一堆,结果空着一半,那不就显得沙比了嘛,这也是细节。
    紫府玉榻区再往外,则是筑基观礼区,用的是金榻金桌,两侧各摆了四十张,来人多了,再加即可。
    金榻区再往外,则是木榻木桌,练气坐的地方,两侧加起来摆了两百张,同样,也能再加。
    玉楼的位置,便属于此区域的第一排,同时也是最靠近金榻金桌区的。
    莽象祖师自然是能轻易知道来人是谁、属于哪家等等,但能坐在好位置,说不定能让祖师多观察半个刹那,从而记得更深刻些。
    这,就值了!
    说是为了简在帝心,也不合适,因为凡俗的皇帝哪比得上莽象祖师有权势,祖师都马上要有第三位紫府弟子了。
    这么说吧,如果红灯照敢冷落莽象,莽象大可以带着门徒随便改换门庭,到哪都是实打实的实权大修士。
    ——
    景怡老祖带着玉楼等人来时,尚为清晨。
    这种大型活动,小牛马是第一时间入场、入座的。
    黄秋生来的比王景怡更早,他的主要任务之一,就是安排观礼修士们落座,从而为大修士们的登场安排好气氛组。
    玉楼在木榻上默默修行了一个时辰,忽然感到显周老祖用胳膊肘捅了捅他的腰。
    “看那边,那谁来了。”显周老祖低声道。
    王玉楼顺着老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黄秋生带着周梁卓、周映曦走了过来。
    周梁卓和黄掌门聊得很投入,而映曦道友似乎有些神游物外,只亦步亦趋的跟在家中长辈的后面。
    不知道为什么,周映曦没来由的侧头打量起了大殿内的情况,然后,便是一眼和玉楼的视线撞到了一起。
    无形的目光在空气中无形的碰撞了一下,又无形的消失,两人隔着七八丈的距离点了点头,也没多打招呼。
    玉楼却想到,上次,自己和映曦道友于莲仙城相遇,如今又见到了,其间相隔甚至不到一个月。
    他继续躲在人群中修行装乖,显周老祖也没再说什么。
    红灯照有那么多大修士,在这里,任何时候都要慎言。
    那些什么都不明白的弟子或许还会暗中勾心斗角,但对于王氏而言,他们甚至没多少勾心斗角的空间。
    在祖师门下,忠于祖师才是唯一的出路。
    因而,一言一行都要谨慎,不能暴露真心。
    王景怡如此,王玉楼也如此,可以说,王氏就是靠着这份谨慎,才能走到今天。
    不谨慎的王氏子,出不了王家山。
    哪怕玉安也很谨慎,当初他还是小毛孩子时,多少有些跳脱,但总归是个识大体的,后来也靠自己在伏龙观站稳了脚步。
    “王玉楼,你怎么来红灯照了?”
    玉楼不找周映曦,周映曦反而主动找起了玉楼。
    见这姑娘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他赶忙起身,道。
    “仙盟给滴水洞去了法诏,临时召五十名滴水洞弟子前往西海,我被宗门分了任务,三月之内要去西海,因而先来红灯照找家中景怡老祖请两张剑符护身。
    没想到竟遇上缚蛟真人嗯,没想到竟遇上拜师仪式,就被景怡老祖带来观礼,也算长长见识。”
    映曦道友,咱们是一起奋斗过的,我要去西海,你们家缚蛟真人也要去西海。
    但我是去前线做耗材,所以需要找景怡老祖请剑符护身。而你们家的缚蛟真人是去做仙盟西海执宝真人,是西海前线的仙盟大领导。
    我说的很明白了,懂?
    “滴水洞派你去西海?你不是刚刚成婚么,他们怎如此不近人情?”周映曦难掩惊讶的问道。
    苦笑一声,玉楼身子往前靠了些,传音道。
    ‘滴水洞内有两名真人,内斗的厉害,我被设计了,有人要逼我去西海送死。
    所以,为了活下去,才来红灯照找景怡老祖请剑符!’
    言罢,玉楼便满是期待的注视着周映曦。
    为了活下去,我都用上资深筑基的剑符了,不差那点灵石。
    映曦道友,请开价!
    请务必开价!
    只要开价,都好说!
    ‘原来如此,等老祖上任后,我也要随老祖前往西海,打磨修为。
    至于仙盟法诏的事情,玉楼你有所不知,西海最近战事升级了,所有的宗门都要加派弟子过去。’
    周映曦和王玉楼同龄,但已经练气九层,如今去西海打磨修为,或是为早日筑基。
    王玉楼笃定,周映曦可能是在装傻,不过她作为小辈,不接这种勾兑邀请也正常。
    但映曦道友给的信息却很关键,西海战事升级老袁啊老袁,你真该死啊!
    现在不是骂老袁时候,玉楼想了想,回道。
    ‘战事升级其实也不是坏事,缚蛟真人此时前往西海任执宝真人,同时也拜了祖师为师。
    只要他能在西海立下功劳,以仙盟的资源与秘法,洞天崩塌的事情说不定就会有转机。’
    面对玉楼的劝慰,映曦道友却只心事重重的点了点头,似乎欲言又止。
    玉楼早就注意到,映曦道友那双明媚的桃眼今日没有旧时明亮,但他又不好多问,因而只能劝到这里。
    两人都满是心事,交谈了几句,周映曦便离开了。
    看着姑娘那婀娜的背影,王玉楼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转头,高台上的石榻依然空荡荡的,玉楼却想到许多。
    周缚蛟不得不长期在天地间活动,莽象证金丹需要臂助,西海战事忽然升级。
    这对往日旧怨、今日师徒,应该不会有多少师徒之情,不过互相利用罢了。
    半死不活的周缚蛟需要的很多,距离金丹临门一脚的莽象需要的也很多。
    只是,周缚蛟是站在云端的大修士,他拜师莽象,是不是意味着,在他眼中,莽象未来大概率能成为金丹?
    修仙者的地位不同,站的高度不一样,看到的东西也不一样。
    以神秘修士作乱清溪坊为例,当王显茂和牧春泽还摸不清楚情况时,说不定周缚蛟已经感受到了什么,所以才完全没有查的意思。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则是老周就是始作俑者,毕竟,他来的太快了。
    哪怕缚蛟真人属于红灯照唯一一位长期在世间停留的真人,他来的速度也太快了。
    总之,从周缚蛟拜师莽象,玉楼看到了许多,只是没人会为他回答。
    如何成为紫府,需要大修士指路。
    想要看清这修仙界种种迷雾后的真相,要么靠自己慢慢闯、慢慢摸索,要么也找大修士指路。
    可一切都有代价,大修士指路的代价,王玉楼当然付不起。
    ——————
    提前入场的气氛组们从清晨等到正午,从正午等到下午,一个个都等的烦躁无比,但还必须表现的非常期待,非常愉快。
    这种感受,简直恶心的不能再恶心。
    傍晚时分,今日的第一位紫府终于来了,莽象一脉的旦日真人。
    她开紫府的时间还不长,堪堪千年,因而比较活跃。
    “弟子黄秋生,拜见真人!”
    老黄十步并作一步,冲向旦日,然后直接跪下,因为惯性的作用,膝盖还在地上滑了一小段距离。
    看似谄媚,但是有原因的。
    王景怡坐在门口的迎宾台后,还是莽象一脉的嫡系,旦日刚来就看向王景怡。
    黄秋生也是老东西了,很懂世情,他甚至用滑跪表心意,就是怕自己苦心筹备了仪式,结果功劳被王景怡抢走。
    两个时辰前,就再也没有筑基来,准确来说,是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足足一百三十多人。
    可王景怡愣是在门口干坐了两个时辰。
    换你是黄秋生,你也怕!
    殿中的众弟子见掌门都玩起滑跪了,也赶忙起身见礼,旦日真人摆了摆手,所有人都被按在了位子上。
    “准备的怎么样了?”她看向黄掌门。
    旦日还是小胖妞模样,身上依然为那件金色纱衣,问起相貌堂堂、气场强大的黄秋生时,颇有种滑稽感。
    不过,玉楼已经知道,那纱衣是旦日的法宝。
    法宝级的法衣,黄秋生浑身上下加起来可能也就能买上几块袖子。
    大修士的强,从不在于外表,只在于其实力。
    “从三日前,秋生就.景怡师姐也帮.盛况空前,只为见证仙尊与缚蛟真人的拜师典礼!”
    黄秋生精通语言的艺术,旦日自然也听得明白,她微笑点头,道。
    “不错,秋生,用心了。”
    这位真人也没入席,而是站在大殿的门口,挥手打开了此地的天地,开始以洞天传信的方式,催促起了那些紫府真人。
    紫府出洞天就要折寿,不出洞天就不会折寿,因而,都修成了大乌龟,没事绝不会出来。
    每一位紫府、仙尊,都能从仙盟拿到修行资源,他们自己也有宗门背景,再不济如顾家的紫府老祖,也有顾家给他供养资源。
    所以,不出来也不影响他们修行,那自然就不出来了。
    莽象是很厉害,面子也大,但让他们出来折寿参加狗屁拜师典礼,给莽象捧臭脚,他们也是不太愿意的。
    故此,才需要旦日亲自催人来。
    这场拜师典礼的重点不在于收徒,而在于莽象又一次对外公开展露姿态——志在金丹,势在必得,哪怕和曾经的仇敌和好也要证金丹!
    那些真人不来见证,莽象怎么展露姿态?怎么安排下一轮恩情大增发?
    殿中只回荡着旦日的声音,所有人安静的像小鸡一样,头都不敢抬。
    玉楼的耳朵很灵,能听到旦日和那些真人传的每一句话。
    主要是旦日也没避人,修到她这一步,上面只有莽象一人了,其他人,就算是仙尊她也不怕——莽象顶着呢。
    所以,自然可以活的逍遥些。
    “情况紧急不紧急你我都清楚,别拿这个当借口,对了,贺仪不能少。”
    “不就是一万七千里么,你再不来,师尊就不开心了,他念道你好几次了,对了,准备点贺仪。”
    “师兄,我已经到了,你也赶紧带着贺仪来,咱们是给师尊办事,你不能只让我跑前跑后吧?”
    “贺仪是一方面,但你不能只给贺仪人不来啊,都推脱,推脱的连三十个本宗紫府都凑不齐,红灯照还是大宗吗?”
    “什么修行关键时刻不能停,不能来就直说,但贺仪必须送到,滴水洞天不缺资源。”
    旦日真人的声音时急时缓,态度有时温和,有时严厉,有时恭敬。
    但总少不了一句话——贺仪、贺仪、还踏马的是贺仪!
    不知道为什么,玉楼想到了拷饷。
    他甚至怀疑起了旦日的行为,这位真人平时总一副孩子姿态,性子和行为也很特立独行,会不会是故意营造出来的呢?
    很有可能,这种刻意营造是有用的,就如现在,她可以凭借往日经营出来的人设做拷饷的小能手。
    至于那些被追着要贺仪的紫府会不会记恨,等莽象成了金丹,他们再记恨也没用。
    许久,呼叫了一圈的旦日收了神通,被打开的天地再次回归平静。
    她步入大殿,在紫府玉榻区最边缘的地方找了个末位,自在的吃起了给真人们备的灵果果盘,喝起了六品的月华仙露。
    颇有一种打工人终于下班的美。
    有人修仙为了长生,有人修仙是为了权势,有人修仙是为了逍遥。
    玉楼很怀疑,旦日根本没刻意营造人设,从她嘴角流下的口水看,她修仙可能只是为了更爽的活着。
    不过嗯?
    玉楼眼神一凝。
    原来,在众多筑基、练气的注视下,景怡老祖居然走到了旦日身边。
    ‘师叔,玉楼您还记得么,他当初在清溪’
    王景怡恭敬的站在旦日身侧,问起了王玉楼入滴水洞一事。
    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在自己的紫府机会失去的情况下,景怡老祖考虑的是王玉楼未来的修行之路。
    许久后,景怡老祖终于说完了,旦日则是随手塞给她一颗七品金芽果,才无奈开口。
    “景怡,你们想的太多了,我和师兄对王氏都很满意,有想法,就找我们说即可,不用猜来猜去。
    玉楼不是什么棋子,他才区区练气,哪有入局的资格。
    至于溯脉癸水气,他溯脉是对的,修的好了,筑基后可以开更多的窍穴。
    另外,滴水洞的情况特殊,不可能出现新紫府。”
    真人虽没有传音,但她的话自然只有王景怡能听到。
    ‘可九胜真人的弟子缘何那样对付玉楼?’
    想了想,旦日分析道。
    “或许只是宫老妖想要遛遛那姓袁的棒槌。
    宫九胜是个老坏蛋,坏的很。
    另外,那件事很复杂。
    你乃至于百尺,你们这一代,以及下一代,都没有成为紫府的名额。
    咱们这一脉,没有名额了,你有洞天也没用。
    所以,不要怀恨在心,要知道,连我和师兄大部分时候也必须听师尊的。
    反而玉楼,因为还小,未来,他的紫府之机还是有的。”
    咱们这一脉没有名额了,这句话玄机很大,王景怡想到了安柠留下的遗言。
    周缚蛟拜师莽象,则意味着祖师的金丹大概率会成。
    而她开紫府起码是一百五十年后,可依照旦日所言,到那时,已成金丹的祖师都不能给门下以紫府的名额。
    所以,仙盟还真就是唯一的出路?
    王景怡的心没了依靠般飘忽着、震撼着,她眼中带着些悲苦,求也似得问道。
    ‘师叔,那景怡此生就止步筑基了吗?’
    旦日不说话了,这位年轻的大修士,心还硬不到冰冷的境地。
    她注视着高台上出现的那点辉光,而后又看向王景怡,问道。
    “古法紫府你修不修?”
    辉光,浩荡的辉光忽然于高台出现,照的大殿内明若白昼。
    那是从天地缺口中散发出来的辉光,明明只有一点,但却浩荡无涯。
    玉楼死死的盯着高台,他知道,传说中的莽象终于要出现了。
    然而,莽象本人终究是没来,只是送来了一团属于他的影子。
    可能这就是大修士吧,不愿意折损哪怕一点寿元。
    那白色的影子状若真人,通体有着刺眼的白,令人不敢直视。
    众人起身参拜,莽象没有理会,而是看向二徒弟。
    “旦日,他们人呢?”
    “都没来,但贺仪到了。”
    旦日坐在玉榻上动也没动,只是简单应付了一句,祖师不在意虚礼。
    她催了一圈,又是祖师思念,又是红灯照体面,最后还是一人没来。
    很真实,只要没有仙盟指派的任务,没有什么必须出来的事,紫府们全躲在天外。
    当然,也可能是旦日刚催没多久,很多人打算等时候到了再来,那样可以少折损些寿元。
    “周缚蛟呢?”
    莽象到没有生气,这点事没什么好生气的。
    “您来早了,再等两个时辰他就该到了。”
    拜师典礼的时间是午夜子时,这个时间很独特,但照顾的是莽象,他生于子时。
    不过祖师最后还是没以真身前来,而选择以神通化影现世,自然不用担心时间不对。
    “行吧,那就先讲道,不能让你们白跑一趟。
    人间世,百年不过弹指,你们这些在坐的弟子,我认识的,竟连五十个都没有。”
    莽象祖师叹了一句,便开口讲起了修行之道。
    古法讲究天人感应,会强调道,古法的讲道是讲如何近道、悟道。
    新法抛弃了虚幻的天,选择打造真实的洞天,新法的讲道是讲如何提高修为。
    这其中的差异在于,新法讲的道更接地气,听到了可能就会有用。
    如果区分古法和新法的差异,则古法侧重于修行者的天赋,新法侧重于修行者获取修行资源的能力。
    对于底层修士而言,似乎前者更好些,但底层修士一旦修为提升上去,就会在某一阶段必然的遇上自己的天赋上限。
    因而,古法就此日渐衰微了。
    只能让天才有所成就的传承,必然会在某一刻因为传承的下一代没有天才而断。
    常识意义的维度下,只要一个宗门的势力够大,就一定会有天才。
    实践意义的维度下,宗门的治理会逐渐崩溃,仙国同样,天才会被腐朽的制度埋没。
    新法就不会有古法只能传天才的弊端,所有人都可以修,资源够多就能无脑开紫府,享大逍遥。
    这也是仙盟必须锁死底层修士修行速度的原因,这也是对筑基限制那么大的原因。
    前者保证赛道不挤,后者保证牛马不脱缰。
    玉楼曾经所厌恶的仙盟,正是用这套牢笼般的制度,以割天地万物而养大修的方式,维持了旗下疆域的长期稳定。
    莽象讲道,一讲就是两个时辰。
    结果,在他讲道时,悬篆和其他十三位真人纷纷到来,这让莽象多少还有些欣慰。
    原来真就是我来早了,我还以为我的刀被人忘了,正想着需要找个不知死的杀一杀。
    缚蛟真人来了后,没有坐在席间,而是直挺挺的跪在莽象的白色影子前,乖巧的厉害。
    要知道,这位真人曾经可是和莽象一脉有着大仇的。
    玉楼注意到,缚蛟真人终于换了副躯体,不再寄魂于蛟尸,而是搞了个九窍谷的石傀儡为寄魂的载体。
    他猜测,恐怕是缚蛟真人考虑到,毕竟是拜师仪式,骑个尸体过来总归不太行。
    寄魂蛟尸看起来很可怜,半死不活的样子很寒酸,可那蛟龙是妖将级的,死后的尸体在周缚蛟寄魂的情况下,配合他的术法,可以达到紫府级的战力。
    而傀儡术与魅术一样,皆是小道,哪怕是九窍谷最厉害的石傀儡,也仅筑基修士的战力。
    “如此,便开始吧,悬篆,你来主持仪式。”
    子时已到,明明正讲到关键处,莽象依然停下了讲道。
    他认为子时最和自己契合,不能错过良辰。
    “师尊,仪式具体怎么办?”
    不同于看不清样貌的白影,悬篆真人是亲身道场的。
    这位王氏几代先辈拜为师尊的紫府,一副清瘦黝黑的中年模样,身上穿了件黑色金纹法衣,只立在那里,便颇有些坚毅果敢之意。
    “拜上三拜即可,没必要搞的太复杂。”莽象定了调。
    他当初只是一张法旨传给黄秋生,没想到老黄搞的这么大。
    按莽象的想法,筑基和练气都不用来,只邀请些紫府,让他们知道莽象一脉又多了位时刻在世间活动的紫府即可。
    周缚蛟没了洞天,没了肉身,天天半死不活,反而是他现在最大的优势。
    很快,周缚蛟便完成了拜师仪式。
    徒弟的样子为石傀儡,师尊的样子为白色影子,两位大修士的玩法让玉楼大涨眼界。
    师徒关系定下,身为气氛组的众弟子们,按照事前的安排,顿时山呼‘莽象仙尊仙福永享’‘莽象仙尊金丹无漏’等等,一时间,大殿内热烈极了。
    石傀儡怎么了?
    白色影子怎么了?
    人家是实打实的大修士,周缚蛟没了肉体,但还能驱驰法宝。
    在其他紫府天天躲在天外的情况下,周缚蛟是可以纵横天地间的。
    莽象收周缚蛟,可以说收了个顶级打手、顶级牛马、顶级工具人。
    但.当莽象获得利益时,他也要给周缚蛟利益。
    毕竟,缚蛟真人没病,他此刻的低头、未来的效忠,都是有所求的。
    王玉楼作为河湾港镇守修士,可以改张学武的命,可以改秦楚然的命。
    莽象,则可以改周缚蛟的命。
    白影抬手,止住了众人的山呼礼赞,开口道。
    “你既入我门下,我当给你承诺。
    缚蛟,待我成就金丹之日,你的道途,我定会解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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