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又在想那件事?
沈蘅剪下两小条胶带压在乳尖上,直到再也看不出来衣服下的凸起,她才满意地跑去牵梁逾至的手。“好啦!可以出门了。诶?等会儿,你不带你的拐杖?”小男生气急败坏反驳她:“那叫盲杖!你有没有知识!拐杖是给瘸子使的!”
沈蘅轻抚着他排骨似的胸膛,哄着他:“好好好,我是没什么文化。那……你是要我一直牵着你去逛街吗?”
梁逾至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在前面牵着我是不是挺明显的?”
沈蘅善解人意,把他的手放进自己的臂弯中。“这样就看不出来啦!”
“鞋子你穿我的吧!”感激她能照顾自己仅剩的自尊,梁逾至投桃报李,主动提出看似贴心的建议。
沈蘅眨巴眨巴眼,尽量说得不那么抗拒。“不了,人字拖就挺好的。”
沈蘅带着他一路缓行漫步,走出小区。午后日头毒辣,沈蘅个矮,太阳伞老是戳着对方的太阳穴,惹得他一阵鬼火冒。
“伞给我!”
“你右手挽着我,左手打伞根本遮不到我啊!”她再次把伞歪开,“我保证它离你有五厘米以上的距离,乖啊,被太阳暴晒会变老的,理解一下我这快奔三的老姐姐吧。”
他的脾气像一个被沸腾水汽顶起乱翻的壶盖又被人死死按了回去,不爽,十分不爽。不出一分钟,沈蘅臂弯里的右手突然向后撤出,少年长直的手臂绕过她的后肩,毅然决然地夺过她手中的伞。脚边的伞影肉眼可见地向上生长,下一秒,二人都在伞下了。
梁逾至紧紧搂住沈蘅,下巴贴着对方顺滑的秀发,冲她炫耀自己的聪明才智。“这样不就好了?笨。”
“嗯……挺好。”好个屁,直接把她当拐杖用了!
进了超市后,里面人群往来,沈蘅怕他被人踩着碰着,便叫他跟在自己后面牵着衣服走。“我不!像弱智一样。”听得出来,这人十分抗拒。
沈蘅扶额无奈,“那你说怎么办?”
梁逾至上前抢过购物车,伸手敲了敲车子左侧的边沿。“你扶着这儿,带着我走不就好了?笨死了。”
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沈蘅心里劝着自己别跟小孩计较,依言扶着车子,照旧慢行在货柜之间。两人从吃鱼聊到衣服再聊到高考,她疑惑问道:“你高考志愿填了吗?”
“你觉得我现在能看见吗?”
“那我们快点忙完东西回家,回去我帮你填。”
“好啊,最好每个志愿边念边填,我必须得有知情权。”
沈蘅郁闷:我直接给你报N大经济系不就好了吗?
从超市出来后太阳早已西斜,树林阴翳,暑热消退。沈蘅牵着梁逾至绕小路回家,在小区后门路遇一家内衣专卖店,她便递过手里的东西。“弟弟乖啊,我去买衣服,你在这儿等我!”
梁逾至心生不安,慌忙拉住她。“买衣服为什么不带我去,你钱够吗?”
沈蘅叹气:“我去买内衣,怎么?要进去等我吗?”
“那就不了。”像她手上抹了滑油似的,小屁孩这会儿放手可快了。“快去快回,钱我应该给够了。”
“下回想跟着我就直说,不用说钱够不够什么的。乖啊。”沈蘅不留情面戳破他的借口,笑着跑进内衣店挑选衣物了。
尽管小梁对她更多的是暂时性依赖,没有爱意,自己还是忍不住去怜爱、关心他。自从进了店,她便三步一回头观望店外梁逾至的动向,姜正东的出现自然引起了她的警惕。
“就这些了,帮我包起来,我出去找我弟弟,很快回来。”沈蘅放下几张现金就赶忙跑到梁逾至身边,打断他们的对话。“弟弟,这是谁啊?”
姜正东比记忆中看起来更年轻些,不变的依旧是那份掩盖不住的危险气息。他笑得伪善,对沈蘅表明身份:“我和小梁是朋友,我家就住在这附近,看他不方便,顺便来帮帮忙的。诶,小梁,志愿的事也是我来吧?”
听他的意思,梁逾至的高考成绩应该是姜正东帮看的。沈蘅明白了,姜正东从早趁虚而入,凭着一次次的帮小忙来接近梁逾至,获取他的信任,最后再蛊惑、同化这个不明真相的孩子,将其演变为自己杀人的刀。他竟是从这时就打起了梁逾至的主意。
沈蘅挺身横亘在他们之间,用疏离礼貌的微笑着拒绝姜正东:“不用了,先生,他和我说好了,志愿的事我来帮他。阿至,走吧,陪我回去拿衣服,我们回家。”
万幸,姜正东没有追上来。十八岁的梁逾至,家人集体出国远走,留他一人;同朋友出国玩耍,滑雪时跌进雪堆中,导致眼睛暂时失明,无人照料。即使有,也不尽心。姜正东的出现恰逢时机。这是沈蘅第一次和姜正东正面打交道,他为人阴鸷狡诈,心中长年累积着对荀慧偏执的恨意,使他连亲生儿子也利用至净。
有些后怕的沈蘅牵紧了梁逾至的手,她不敢在路上说一些有关姜正东的真话,因为自己已经恐惧到风声鹤唳的地步,怀疑会不会被埋伏于附近的恶人听去。直到回家关门,沈蘅像是劫后重生,庆幸地拥住梁逾至。“听着,不许再和那个人来往。你知道他叫什么吧?”
“不知道,我叫他姜叔。”
“他叫姜正东,因为他,你会把你后半生都赔进去。”沈蘅不知道、也不管未来的梁逾至是否已经落入法网,她只确信自己不会因为能逃脱制裁,就对面前的梁逾至放任自流。杀人这件事,不能让十八岁的他再度卷进去了。
梁逾至皱眉,“什么?有这么夸张吗?他人还挺好的啊。”
沈蘅心感绝望。尽管之前梁逾至一直喊她滚开,可是接受自己的速度可比常人快多了。梁逾至本质善良,渴望关爱,沈蘅能凭着关心接近他,姜正东又何尝不是?这才出事几天,姜正东在他心里就是个好人了。
“他会教唆你去犯罪,他杀人你帮凶。你现在不要觉得自己不会这么做!因为未来的你早就被他洗脑了,你就当他是个邪教的头儿,别听别信别理,好好学习工作,未来你前途似锦,不能断在他手上。”沈蘅怜惜地摸着他的头,“算我求你,好不好?”
“好吧。”听得出他敷衍的应承,沈蘅难免还是忧虑。
这次穿越,不仅仅是为了救十五岁的沈蘅,还有十八岁的他啊。她必须想办法让梁逾至远离姜正东那个祸害,大不了,自己也来给他洗脑。
沈蘅收拾好自己糟糕的情绪,把最温柔体贴的一面展放出来。她甜甜的笑着说:“弟弟真乖,我扶你去沙发上坐着吧。我去做你最喜欢吃的鱼,吃完饭我们再来填志愿,好不好?”
“你能不能不要把我当小孩子哄?幼稚死了。”梁逾至乖顺地听从她的安排,嘴上还在倔强抵抗。
沈蘅笑着吻了他蓬松的发顶,“好的,弟弟。做饭去啦!”
一天而已,梁逾至就打破了两个自己否认的事实。他以前怎么就不知道鱼这么好吃呢?沈蘅还做了一道家常小炒,但梁逾至几乎不碰,就着三碗米饭把刺挑干净的鱼全吃完了。
梁逾至打着嗝,自言自语吐槽自己太能吃。沈蘅忍不住笑出声,“没事没事,小孩子长身体,多吃点长肉,你看你现在瘦的,未来的梁逾至至少比你壮一倍。”
“哼,喜欢肌肉男啊?”
嗯?这莫名的醋味?沈蘅先是微怔几秒,继而坏笑着说:“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这八字可是女生们的挚爱啊。”
对桌的小孩不屑地哼了声,“吃完了,走吧,去填志愿了。”
沈蘅扶着梁逾至去沙发上坐好,又忙把饭桌上的残羹冷炙收拾好,最后抱着两本厚厚的高考志愿书小跑到他身边坐下。“笑什么?”看见那洁净如玉的面容多了一抹淡淡的笑,她好奇问道。
“没,没什么。”梁逾至只是突然间意识到,她每次跑向自己时,心情会莫名变得愉悦。本来他只是并肩坐在沈蘅身边,安静聆听对方在键盘上的操作,时不时知会一声到哪个步骤。紧接着就到了翻书找学校报省排名的阶段,那些相差无几的数字和千篇一律的翻书打字声,声声都是催眠利器,梁逾至饭饱人困,头一点一点地就顺势靠在沈蘅的肩上。
“干嘛?困啦?”对方在自己肩头轻轻发出一声梦呓。“行吧行吧,睡吧。那我直接给你报N大咯?”
“不行,”他强撑困意,“你认真点!”
“我看你都靠在我肩上睡着了,有……”
对方强词夺理:“我,我那是听你声音太小,靠过来才听得见。”
“哦,那我继续啦。”沈蘅故意把声调降低,轻声细语地重复之前无趣的数字与学校。
经她这么一闹,梁逾至反倒清醒不少,但是听觉渐渐模糊外界声音,全神贯注在那一缕幽幽的香。像是从发间散发出来的,梁逾至抬起头缓缓靠近沈蘅的头发。沈蘅长发散乱,见梁逾至动了下,以为是自己头发打扰到他,便一把全捋到另一侧,露出自己纤长光洁的颈脖和柔软敏感的耳朵。
梁逾至什么也看不见,嗅觉是他的指引者。他追寻着那若有若无的幽香,不断靠近,直到挺立的鼻尖压住了细嫩的耳垂,他不自知地吐了口热气,均匀打散在沈蘅的颈侧。
“干什么啊!”沈蘅被这灼热的呼吸吓得一激灵,连忙往旁边躲开,不知少年的手臂何时圈在自己身体周围,她这一躲,倒像是倒进他怀里。
“不干什么。”梁逾至红着脸把她拉起来,多此一举地理理身上的衣服,正襟危坐在一边。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饱暖思淫欲。沈蘅了然一笑,丢下书,如蛇一般攀爬上他的阔肩,抵在他唇边问:“你是不是又在想那件事了?”
梁逾至先是用唇去感知来者是何物,触碰到一片软嫩时又急急躲开,强装淡定从容。“什么事?你到底还帮不帮我填志愿了?”
沈蘅忍着笑,双手按照原路从脖子两侧滑走,右食指故意伸出,指腹与指甲一软一硬,从锁骨一路轻轻下滑到那里,一片酥软麻痒。梁逾至听见一声娇娇的笑,说出一句他十分拒绝的话。“帮啊,继续,该第三个志愿了。”